收拾好行囊。
墨梓安背著一個楓葉從廢墟翻出來的紐扣布包,最後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殘破的小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紐扣布包裡的東西不多——房契一份,戶記冊一本、盤龍木雕一個、上麵寫著“壹佰元整”的銀元票據一張,沒有被收回去的三棱刺刀一柄。
過往的一切隨著戰火而燒毀,但活著的人注定永遠在廢墟上築起新的未來。
離開小院後,歸海鑠夫妻分頭行動。
楓葉說是去取回他們的“車”,而歸海鑠則是先是帶著墨梓安去了一趟霂南鎮的政務府,退掉房契——
墨梓安心裡清楚,這一走,自己再回到這座小城的機會不多了。
政務府雖然此時也是亂作一團,但歸海鑠【靈武者】的身份貌似很好使,一個領口繡著四朵蓮花的文官單獨接待了他們,收回了房契的同時,退給了他們600光武銀元。
這個價格肯定要比正常買賣低得多,但政務府回收就是個價,不過好在,這一次,墨梓安看到了真正白花花的光武銀元——
那是一種一麵印有盤龍徽、一麵印有鐮刀利劍錘子徽記的銀幣。
墨梓安看著手裡的銀幣很是新奇,因為包括原主“蹦豆仔”在內,都是第一次親手拿到銀元。
原主“蹦豆仔”過去拿過的零花錢都是銅錢,單位分為“塊”、“毛”,1銀元一般為100塊,1塊錢固定為10毛錢。
墨梓安自己在心裡大致衡量了一下,600銀元在這個世界的購買力,大約相當於前世的7到8萬左右。
這麼一筆錢,說多不算多,可也不算少。
一般來說直接交給一個八歲的孩子肯定是不合適的,但歸海鑠想了想,覺得眼前這個小兔崽子並不一般——
能讓他腰上多了塊淤青,自己還不能還手的人,隻能說此子必定不凡——沒錯,之前這師徒倆都是被楓葉製裁的。
將包著銀元的紅紙包放進了墨梓安背著的布包裡,歸海鑠大手一抖,扣下來3枚銀元,明目張膽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你師娘……管得太嚴,咱們爺倆的統一戰線,你懂嗎?”
墨梓安呆愣愣地看著對方,隨後給了對方一個了解的表情,然後挑了個大拇指。
“嘿!路上請你吃竹筒粽子!”歸海鑠大感欣慰。
領著墨梓安離開了政務府,歸海鑠找到了一家已經恢複營業的旅店——
琛桓人是從南麵攻城的,而這家店位於鎮北,所以被波及得不算嚴重,隻是碎了幾塊玻璃。
洗了個澡,換上身乾淨衣服——洗換一新的墨梓安看上去虎頭虎腦、白白淨淨,歸海鑠越看越喜歡。
之後,歸海鑠帶著墨梓安就在旅店的房間裡等,等楓葉歸來後,舉行一個正式的拜師儀式。
至於為什麼非得等楓葉,其實主要是為了換一件長衫——
穿著腚溝子燒了個眼兒的長衫,歸海鑠是個體麵人,他心裡實在過不去這個坎兒。…。。
“師父,師娘怎麼知道咱們會來這兒啊?”墨梓安問道
“因為為師沿途留了記號啊,你沒有注意而已,而且你師父我的以太氣息,在這霂南鎮應該是獨一份的。”
時間不長,外麵傳來了腳步聲,師娘楓葉輕鬆地找到了這裡。
拜師儀式並不複雜。
換好了衣服的歸海鑠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墨梓安三個響頭磕在地上後,再給歸海鑠敬一杯熱茶。
雖然儀式簡單,但歸海鑠喝過茶後,意義將完全不同。
“梓安呐,古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說。”
歸海鑠將抿了一口的茶盞放到了一邊,“如今你父母不在身邊,咱們就師為父、徒為子吧,我知你雖年幼,但頗有誌氣,且需戒驕戒躁、砥礪奮進。”
墨梓安認真且嚴肅地回答道:“是,師父。”
氣氛一時間很祥和。
墨梓安站起身,眨巴了幾下眼,突然看向了楓葉:“師娘,師父剛才拿了我三元錢。”
歸海鑠端著茶碗的手瞬間抖了抖。
“不是,夫人,你聽我狡辯……啊~~”
……
晚上吃飯的時候。
捂著後腰軟肉且破了大防的歸海鑠“原形畢露”。
隻見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一大塊他自己不愛吃的菜花夾給了墨梓安,美其名曰小孩子長身體。
而墨梓安是何種等級的選手?
他可不會夾回去,而是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委委屈屈地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歸海鑠一愣,然後他另一側的腰上就又多了一塊兒淤青,緊接著,他碗裡的兩大塊牛肉就到了墨梓安碗裡。
墨梓安笑了,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慢慢地咀嚼著牛肉,然後他的腦瓜另一側也又挨了一記暴栗,新添了個包。
歸海鑠笑了。
……
一行三人在霂南鎮休息了一晚。
晚上的時候,墨梓安躺在床上,這一天的經曆讓他感覺到十分疲乏——
一切的變故
都來得太快,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墨梓安知道自己的身上其實還有不少的疑點,但很明顯,眼時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他需要活下去,他需要成長,他需要戰鬥。
疲勞的墨梓安放空著思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但不知道怎麼的,他在恍惚間來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這裡看上去空無一物,到處都彌漫著極其濃稠的灰色霧氣。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