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時倒退回十八年前,天河港。
此時,城郊的一座觀河彆墅內,聚集了一群穿著墨綠色製服的人,他們的胸口都有著一個鐵質的剪刀標誌。
“【老板】,網已經收口了,您看……”
“可有漏網之魚?”一個看上去毫無特點的中年人問道。
“男丁都在了,還剩一個女人還抱著個孩子,在咱們收網之前就往東走了,應該去了河邊。”
“帶我去看看。”
“是。”
這些人順著腳印一路來到了河灘,領頭的中年人從旁邊手下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單筒望遠鏡。
瞭望鏡中,一件精致的披肩漂浮在水麵上,更遠處是一個逐漸漂遠的小竹籃。
“這兒的水還不算太深,要不要兄弟們下水……”旁邊的一個手下問道。
“不必。”中年人擺了擺手,“收隊吧。”
“是。”
……
八年後。
這一年的天河港格外的冷。
天河港城南,靠近南郊的一處舊屋舍內,一個女人推門而入。
“嘎吱。”
有些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陣寒流順著被打開的空隙溜入了本就不算太暖和的屋內,一個看上去極為年輕的女人或是女孩,手裡拎著一袋油紙包,挾著幾片雪花走進了屋裡。
“哇,棗兒姐回來啦!”
“看!棗兒姐拿好吃的回來啦!”
“那、那個......”
五個本來圍坐在火爐旁邊的孩子,嘰嘰喳喳地跑著迎向了門口的年輕女人。
陳棗兒笑著摸了摸孩子們的頭,隨即下意識地一抬眼,臉色卻稍微冷了下來,“二木頭,櫃子上那頭糖蒜呢?”
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大的男孩有些委屈地答道:“大、大福吃了……”
女人朝屋子裡掃了一眼,卻沒有看見人,有些嫵媚的眼角頓時變得淩厲了一些,“二木頭!大福人呢!”
“跑、跑了……”
“跑哪去了!”
“不、不、不知道……”
“我滴個乖寶貝兒啊……”
女人把手中的牛皮紙袋用力地砸在了有些裂紋的木桌子上,“大福沒回來之前,誰也彆給我吃飯!”
說罷,女人便急匆匆地奪門而出了。
屋子裡陷入了沉寂,桌子上的牛皮紙袋裡散發出了某種獨屬於肉食的香氣,一陣陣吞咽口水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顯得格外清晰。
一隻有些臟兮兮的小手顫顫巍巍地伸向了牛皮紙袋,卻被另一隻稍微大一些的小手給打了回去,“棗、棗兒姐說了,大、大福回來之前,不能吃!”
時間過了不長,屋子的木門再一次被推開,不過,這一次是一個滿身白灰的年輕男人。
男人拍了拍頭上的雪和白灰,在門口跺了跺腳,走進了屋內。
男人一眼就看見了桌子上的牛皮紙包,卻沒有看見那個帶回了紙包的人,他下意識地四下看了看,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桌子旁邊那五個狂吞口水的孩子。…。。
“看看,都饞成嘛鳥樣兒了都,進了門都不跟你哥打招呼了,你們棗兒姐呢,帶著大福出去買東西了?”
這一次卻是一個小女孩跑到了男人麵前,伸出了一隻有些臟兮兮的小手拉住男人的衣角,“陳幸哥,棗兒姐找大福去啦……”
小女孩兒一個人嘰嘰喳喳地將事情講給了男人,雖然女孩兒表述地不是太清晰,但他還是聽懂了事情的經過。
男人聽罷卻沒有立刻說什麼,掐了下小女孩的臉蛋兒,“小橘子,哥知道了,去把你那小臟手洗洗去,洗完了吃好吃的去吧。
你們也是,給我洗手去,洗完了手再吃......二木頭,你過來。”
被叫做“二木頭”的男孩一步步挪到了陳幸麵前。
陳幸給自己搬了把凳子,從兜裡拿出了一根抽了一半的自製卷煙,然後拿出了火柴盒裡的最後一根火柴點燃。
屋子裡一時間隻剩了啪嗒啪嗒的抽煙聲和咀嚼吞咽聲。
等半截卷煙快抽完的時候,男人才眯著眼睛看向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二木頭:“二木頭,大福什麼時候吃的糖蒜?”
“就、就、就下午......”
“吃之前你怎麼不管呢?”
“我、我、那個、我沒看見,看見的時候,就、就已經就著貼餅子吃完了。”
“哦,是嗎?吃完你說嘛了?”
“我說了,我說的,那個:你都吃了,你叫陳幸哥回來吃什麼,就、就這個……”
男人聽罷點了點頭,吞雲吐霧間將卷煙抽剩下的煙頭在地上撚滅。
“啪!”
隻見陳幸突然暴起,一巴掌抽在了二木頭的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很用力,二木頭直接被抽倒了。
這一下也嚇壞了正在桌子旁吃東西的其他四個孩子,紛紛停下了往自己嘴裡送吃食的小手。
二木頭被一巴掌抽得腦袋瓜子嗡嗡直響,他倒在地上
捂著半邊臉,眼角還閃著幾滴淚珠,“哥,你打我噶嘛?”
陳幸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二木頭,咬著牙開口道:“打你噶嘛?你知道今天是嘛日子吧?”
“今兒、今兒個過年關......”
陳幸攥著拳頭,眯著眼睛看著地上的二木頭,“那今天晚上吃年夜飯,我不吃那頭破糖蒜,你也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