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青年都要死光了?
不隻是紀遠, 祁卿和莫長寧都感覺到了凝重。
他們見兩個老人家過於悲痛, 不再細問,而是選擇去了義莊。
太平盛世中,義莊裡的屍體密密麻麻。十具有九具都是青壯年, 死狀莫不淒慘。
薑時很嫌棄這些屍體, 想拉著祁卿走開。
在他眼中祁卿乾淨得跟朵雪蓮花似的,怎麼能和這些低級的屍體待在一塊兒?
可是祁卿很仔細地看屍體, 薑時隻能彆彆扭扭地跟在他身邊。
祁卿在看死亡方式,看是否有共性。
莫長寧也皺著眉頭,沒有咬文嚼字:“這個是車禍, 這個是摔死……”
還有老趕屍人帶來的那句凶屍, 死於癌症並發,病發檢查到的時候已經是晚期,無藥可醫。
都是橫死。
莫長寧看了祁卿一眼, 有心要攀比:“這麼大範圍的橫死, 要麼是風水問題, 要麼是有人用了厭勝之術。我們先去村長家裡詢問事發前村裡是不是動過土木, 卿陽天師覺得如何?”
祁卿感覺到莫長寧的好勝心, 並沒說什麼:“可以。”
倒是薑時拉長了馬臉, 不怎麼友善地瞧了眼莫長寧。
一行人來到村長家,出示天師協會給的身份證明。
村長沉思:“土木倒是動過, 我們村裡有個流浪漢, 不著家不著店, 死得怪可憐的, 村裡出錢把他葬了,但是葬他的地方還有好多墳,不會是他的問題吧?”
莫長寧嚴肅道:“失之毫厘差之千裡,即使是一個方位,也可能把寶地變成凶地,村長不如帶我們去看看。”
他不咬文嚼字的時候,格外雷厲風行。
村長應允,帶著他們去流浪漢的墳包。
路上莫長寧有些疑惑:“紀遠怎麼沒來?”沒人在他旁邊杠,他都有些不習慣。
祁卿回他:“那具凶屍怨念難消,又不進祠堂而進義莊,更加不平。我讓阿遠在旁邊守著鎮壓。”
莫長寧一心要在祁卿麵前破個大案子,沒注意那些,眼下他臉色不大好:“紀遠一個人守?他會不會有危……會不會應付不了。”
祁卿腳步一頓,本來不甚在意的氣場都變得有些鋒銳:“莫長寧,你這幾天和阿遠走得很近?”
甚至故意在紀遠麵前咬文嚼字,勾紀遠和他說話。
祁卿再木,被人追求過那麼多年,也該覺察出點苗頭。
莫長寧否認:“都是道門中人,難道卿陽天師連這都不許?”
祁卿冷道:“許。但你彆忘了阿遠的師傅是誰,師兄是誰。”
莫長寧不甘示弱地望過去,他是青年中的第二人,隻要這次紅村任務過去,也許他就能升為地階。
可紀遠總會在他麵前說他師兄怎麼怎麼樣,他師兄有多帥,天賦有多強,法力有多深。
莫長寧憋了氣,沉聲道:“卿陽天師還不走?一會找不到墳了。”
祁卿這才跟上村長的腳步。
流浪漢的墳包上有些青草,在一堆舊墳中格外顯眼。
莫長寧拿出羅盤,指針緩慢地指向一個方位。他神情凝重。
村長問道:“道長,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莫長寧皺眉,甚至羅盤上的定位偏向東方大吉。
不是風水問題,難道是魯班厭勝?
莫長寧仔細思索,能影響一個村的厭勝會在哪裡用?祠堂!
他開口要讓村長帶他去祠堂,祁卿卻似看透了他的想法,先一步開口對村長道:“好,謝謝你。你先回去,我們逛逛墳地。”
莫長寧皺著眉:“卿陽天師什麼意思?”
祁卿解釋道:“你認為村長能知道所有土木動作?像是盜墓賊,或者說蛇蟲鼠蟻打洞,破壞墳地風水,這些村長都不會知道。我們需要自己看。”
莫長寧出的任務大多都是城裡邊的事,他任務也沒祁卿接的多,很多鄉下詭異大案,他法力不夠,根本不會參與進去。
現在莫長寧雖然存了和祁卿攀比的心思,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二人在墳地裡到處看,莫長遂和薑時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祁卿心口鈍痛,也隻忍著不去管。
他和莫長寧走遍紅村的墳地,羅盤都沒有異樣。祁卿還特意觀察了有沒有陣法阻礙羅盤,結果是沒有。
莫長寧看沒有收獲就要回去了。
祁卿卻要帶著他登高。
莫長寧忍無可忍:“為什麼?”
祁卿隻道:“你不是相科?”雖是疑問,但卻是篤定的架勢。
山醫命卜相五科,相主風水勘察。
莫長寧搖頭:“我是山科。”山科主捉鬼問仙。道家法術都以山科為主。
祁卿也是山科,但是他天賦絕倫,每科都有“涉獵”。
“勘察風水,不能隻在一個方位。我們剛才是平測,還要去高處測一下。有的是整體風水被破壞。比如山洪泥石流,衝刷山體,破壞植被,形成光禿禿的劍山,如果劍山正衝墳地,就會形成大凶。”
莫長寧大有所悟,無怪乎彆人都愛請高階道士指點,的確聽君一席話,便勝讀十年書。
到了高處,俯看底下山勢,再拿羅盤出來,仍是沒凶兆。
莫長寧現在心平氣和,也不鬨著要走,而是看祁卿要怎麼解決。
祁卿讓到山頂去。
“如果紅村風水沒問題,需要看周圍山勢或者鄰村的風水,是否對它有妨礙。”
往山頂一看,在紅村西北方,有一山勢如吊精白虎,山頂栽買蕭蕭肅肅的樟樹,張牙舞爪地撲向山底的紅村。
莫長寧都感覺到了不對:“這座山有問題。它對紅村成妨勢。如果山上有什麼東西,對於紅村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祁卿道:“是。但是這個妨勢隻起助力,真的凶物在那山上。隻害青年的凶物……應該是有靈智的。”
莫長寧正色:“我們現在就去拿了它?”
祁卿垂眸:“再去祠堂和村裡轉轉,了解祠堂是否有厭勝。因為山上那東西存在與否並不好說。如果沒存在,那就是厭勝術。如果存在,也不排除是有人放上去的可能性。假如有人放東西上山害紅村,那麼他也許會在祠堂動手,雙管齊下,這是其一。其二我們去村裡問問,村裡有沒有發生過異事,或者和那座山相關的事。”
莫長寧沉默,真心誠意地服了。
他們一道回村,莫長遂迎麵走來,見了祁卿眼睛一亮:“卿陽天師,長寧,我聽說你們去看風水了?路上累了吧,來喝點水。”
莫長寧沒多想,他爬山也是渴了,接過水喝完:“長遂,你去哪兒了?和我們一起調查。”
莫長遂忙不迭答應,盯著祁卿:“卿陽天師不喝?”
祁卿也渴,但他性格仔細,總覺得莫長遂有些奇怪。
他端著碗,假裝也喝了,莫長遂大鬆一口氣。
他給薑時的藥是真的,但也不是真要害祁卿。
隻要薑時用了那藥,祁卿又吃了自己的解藥,薑時再去冒犯他,還愁天師不會製服那個邪祟嗎?
莫長遂想得是好,可他根本沒料到祁卿沒喝他的水……
幾人先去了祠堂,祠堂什麼怪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