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雨在客棧吃完早飯出門,發現根本用不上掌櫃指路,所有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進發。
侍女差點驚掉下巴:“小姐……這縣令的號召力也太大了吧。”
不少帶著貨物趕路的商人想把貨物寄存在客棧,得到的答複卻是“小店今日打烊,無人看管”。
甚至連青樓門口都掛上了“暫不接客”的牌子,連春節都沒有這麼熱鬨。
陳瀟雨的麵容又陰鬱了幾分。
幾人來到馬路的儘頭,這已經是富江縣的邊緣,在幾萬人麵前的是一座山,山腳下有個洞,一條“軌道”從洞中延伸出來。
軌道的旁邊還有一條長長的線,也從洞裡延伸出來,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一個兩人高的台子已經搭好,台子上站著一個穿著衙役衣服的老頭。隻見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喇叭,咳嗽了幾聲,然後朝著人群道:
“吉時已到,點燃引信!”
手下拿著火折子湊近那軌道旁邊的線,嘶嘶的聲音響起,火光朝著黑黢黢的洞口延伸進去。
“這……小姐,好像是過年時候放的鞭炮上的引信,這麼長……”
還沒等侍女說完,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從山的內部響起,伴隨著轟轟的巨石炸開的聲音,把陳瀟雨等人嚇了一跳。
“這……是鞭炮?”陳瀟雨徹底驚掉了下巴。
感覺這東西和鞭炮的原理是一樣的,大約就是火藥一類的東西,可怎麼威力大了百倍千倍不止?
她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要是改造成了武器,在皇城邊上安上一個,自己豈不是要被炸成灰?
太危險了!
手下跟台上的老頭說了幾句話,再次舉起喇叭:
“開礦成功!”
他用手一指,隻見一輛敞口的推車從洞裡出來,上麵放著幾塊深色石塊,陽光一照,有些地方呈現金屬的色澤。
“好!”
圍觀的市民猛然大吼了一聲,山呼海嘯般傾注著他們的歡喜和熱情。
“安靜,安靜!”老頭吼道。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老頭清了清嗓子:“終於,在縣令周楚老爺英明的領導下,在縣勘測隊不懈的努力下,我們順利找到了鐵礦礦山,挖出來了第一車鐵礦!”
“下麵有請我縣英明神武、公正嚴明的青天大老爺周楚,發表礦山正式投入運營講話!”
山呼海嘯聲再次響起,一個青年人扶了扶官帽,慢慢登上了台。
“周……楚……”陳瀟雨望著那個在台上的男人,下意識地喃喃道。
她的眼睛頓時盈滿淚水。
她終於確認,富江縣這個“造反”縣令,就是七年前救了自己的那個書生!
“均田、冰飲、天下大同……原來真的是你!”
陳瀟雨驀然覺得今天的天空是那麼亮,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小姐……”侍女發現了女帝的異常,試探著問道。
“周楚已經現身,是否要調來暗衛,將他捉拿歸案?”
陳瀟雨沒有作聲,另一邊,周楚已經登上了台子,衣服上的飄帶在風中搖晃。
“同誌們!”他滿臉喜色,雖然是二十幾歲的稚嫩麵龐,卻透出一股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
“縣長好!”底下像是有默契般,山呼海嘯的聲音再次響起,甚至有人舉起了手裡的帽子。
“同誌們……辛苦了!”周楚回過身,朝著身後的礦工微笑。
“為百姓服務!”礦工們摘下半球形的帽子,滿麵紅光。
“這都什麼奇奇怪怪的……”侍女麵色古怪地搖搖頭,“倒像是勞動號子。”
一旁的史聰則皺起了眉頭:“小姐,周楚在富江縣的名聲實在是太好了。”
“鄉親們!”大喇叭後,周楚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知道,鐵礦山的開采意味著什麼!”
“我們富江縣作為邊境縣,必須承擔起抵禦外敵的職責!有了這批鐵礦,我們民兵們的武器再不隻是結實的木棍了……全換成削尖的鐵器!”
“我們的投石車也將更加堅固,城牆也能修的更高!”
“被南邵國血洗的曆史,將再也不複存在!”
說到激動處,周楚一陣哽咽,他無法忘記自己剛到富江縣上任的情況,戰火連連、餓殍遍地,房屋不是被打砸搶了一遍就是儘數毀於火中。婦女隻能賣身換取吃食,然後帶著那一點點乾糧回到藏身的地窖裡,喂給已經水腫了的孩子。
底下的群眾想到那段經曆,也紛紛用袖子擦起眼淚。
“不再受辱!”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一聲怒吼!
“不再受辱!”周楚擦乾眼淚,也舉起了拳頭。
“不再受辱!”百姓們紛紛舉起了拳頭,吼聲震天。
“鄉親們,隻有銘記曆史,才能更好地建設明天!鐵礦開采是富江武裝的第一步,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步!”
“我相信,隻要我們萬眾一心、眾誌成城,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坷,沒有得不到的未來!”
“富江縣的發展,一定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