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源也是一怔。
趙愷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一直以來，他似乎都忽略了宗族的威力。
一村一鄉，隻有倚老賣老的鄉老嗎？
隻有種稻時期，為了搶水，村與村之間的械鬥嗎？
這背後隱射的，其實是宗族。
一族之老，往往掌控一族的話語權。
這才是最根本的問題所在。
他深深看了趙愷一眼，不愧是扶大乾將傾的男人，也許他領兵打仗不行，但是你不能說他菜。
大乾都崩成這樣了，他硬是維持了大乾的國祚，要不是運氣不好，說不定真能中興大乾。
而其他人，也都倒吸口涼氣。
這是能說的嗎？
誰沒有宗族？
就算是你陸源，也要尋根問底吧？
其實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忽略了宗族，不是不懂，而是不敢說。
這一刀切下來，每個人都正中眉心。
有人說，在這個時期，平民是沒資格繁衍的，但凡能繁衍下來的姓氏，無不闊綽。
這種說法其實不太正確。
因為氏族宗親，報團取暖，所以在貧窮的人，也能活下來。
而古代起事，往往都是一族一姓。
陸源猛然醒悟過來，想起了老陸的話。
他暗暗苦笑起來，原來那天晚上，老陸提醒他把陸族舉族搬遷，其實就是提醒他。
可惜他當時並沒有意會。
“你繼續！”陸源讓人端來了凳子，“也彆跪著了，都起來！”
“謝陛下！”
眾人揉了揉發酸的膝蓋，這才起身坐下。
而趙愷又道：“宗族，在目前而言，是個無解的難題，一旦觸碰，將不死不休。
此前的大秦，多是由流民組成，這些人流離失所，背井離鄉，自然也就不在意這些。
可隨著大秦人口越來越多，這些同地區的人居住在一起。
慢慢的就演變成了小宗族，小村落。
在城內倒是不明顯，但陛下可知道，他們之間是有聯係的。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報團取暖。
就算是經商，才能不被欺負。”
說到這裡，趙愷頓了頓，“世家門閥，本質上就是強大的宗族，隻是這個宗族已經經過了初期，他們開始包容其他的姓氏，通過一代代的教化，才有了尋常人難以擁有的威望和地位。
與其說，他們是宗族，倒不如說，他們就是土皇帝，是地方的府衙，就算是當地的官員，得不到他們的支持，也是寸步難行。
這是曆朝曆代約定成俗的。
陛下想要輕易打破它，並不容易。
這十六個村官的死，隻是個開始。
所以，微臣建議，先招安拉攏，以懷柔手段麻痹他們。
暗中分化，打壓，使其內部有矛盾。
丈量土地是好，可如果這些土地，本來就是他們的呢？“
陸源也輕歎一聲，果然，自己還是有些想當然了。
對無恒產者而言，分土地自然是好的。
可如果這土地，本來就是當地村民的呢？
“百姓真的願意把土地賣給地主嗎？不是的，是他們沒有活路了，隻有這樣，才能保障他們有活路。
所以，哪怕朝廷政策是好的，可落到下麵，並沒有幾個人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