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薑、任兩家聯合,其實不過是陛下分化任家的手段。
任家軍,嫡支跟旁支,現在已經要分化了。
薑暉去北地,不可能隻帶走他的三萬親兵,還有任家軍,族妹那一支,或者她們親近的那幾支,都將成為薑暉的勢力。
木蘭這才反應過來,其實姑娘在宮裡,還不是最難受的,是任家,匈奴隻要一臣服,那任家軍就會兩散。
任淑妃深恨自己在宮裡,做不了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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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伯府。
薑老夫人跟楊氏說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後,長歎一口氣,“以後,你要約束七房的年輕媳婦們,切莫引起後宅內院之禍。”
薑暉,注定要高飛,要淩駕於其他兄弟之上,這其中的落差,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接受的。
楊氏道:“兒媳定當跟她們說清楚,她們也是明白懂事的人,自然不會生出事端來。”
薑老夫人對楊氏的話,隻覺得天真,以前都是一樣,大家都一般,這薑暉一飛衝天,最開始的高興激動過去,可後麵緊接著的就是巨大的天塹鴻溝,有幾個人真的能做到一如往昔。
“若是不能,趁早將他們分家,彆等以後惹出禍事來,薑暉定然是還要往上走的,以後隻怕是會成為薑家這一輩的領頭人,你跟老七早做打算,如今已經將晗丫頭賠了進去,若是再生事端,薑家成了一盤散沙,後悔莫及。”
薑暉不是照著繼承人培養的,這些兄弟沒有對他有那種尊重,這巨大的身份轉變,若是不能調整好心態,隻會越演越烈。
都說女人最容易嫉妒,其實男人才是。
文人相輕,曆來有之。
兄弟鬩牆,自古多不勝數。
楊氏沉默,她並不想此時分家,薑暉是她生的,她一共生了三個兒子,前麵還有兩個,他們讀書並不出挑,這薑暉起來,她是想著叫薑暉拉拔一下兩個哥哥的。
他們隻要同住一府,薑暉的蔭庇自然能多一點,分家彆住,那就是另開他府,這中間是有差距的。
如同他們住在永定伯府裡,出門彆人也是說永定伯府家裡的人,而不是跟分出去彆住的,說的是薑家幾房或是當家男人的官職。
薑老夫人不打擾她思考,隻最後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薑字,這凡事都是要有個定數,之前你們受老大家裡庇佑,如今他們自然也受薑暉照拂,可這中間的分寸,你若是拿捏不好,日後同室操戈,你可有應對之法。”
老大寫信來說,他今年大概是要升了,還是回到京城,這不是托了薑暉的福,那是誰。
隻是陛下賜婚,任國公府的旁枝女,說是旁枝,其實她的父親也是三品的將軍,若是換到之前,薑暉是娶不到人家的。
這樁婚事,不是簡單的兩姓之好,實則是一場交易。
薑老夫人閉眼,當初之事,如今又再重演,隻盼著薑暉運氣能比他祖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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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晗一夜無夢好眠,清竹端著銅盆進來,將盆放在床邊的高幾上,帕子打濕擰乾,撐平蓋在薑晗的臉上。
“娘娘,今日早膳可有想吃的?”清竹問。
薑晗蓋著溫熱的帕子,道:“彆做蒸餅來,我不想吃。”她無論再過多久,都不能將饅頭當成主食,她是一定要吃米飯的。
清竹笑著,掐著時間將帕子取下來,“上回是廚房的廚娘請假,新來的廚娘想要露一手,這才做了一屜的蒸餅來,這以後那廚娘可都記得了。”也是那天忙,大家都忙得前腳打後腦殼,一時間沒注意,那廚娘一下蒸了一天的量出來。
娘娘不是個喜歡浪費的人,隻能先吃。
薑晗坐起來,打個哈欠,“她要是再忘記,下回叫她自己一個人吃。”一次性蒸了三十個饅頭,還是那種跟成年男性張開的巴掌差不多大的,她看見的時候,人都懵了。
清竹拿過衣裳,一件一件的遞給薑晗,解釋道:“魏娘子她是新人,這又是從北地過來的,她們那邊習慣了,那天奴婢們又被內侍省的姑姑們叫去訓戒,這一時之間就出了差錯,以後再不會了。”
魏娘子是剛進宮沒多久的廚娘,五皇子事後,內侍省裡換了一批的宮人,又將她們這些宮女全部叫去訓話。
那天確實是兵荒馬亂的,誰都擔心害怕,也沒想起之前的廚娘請假了,這魏娘子第一回上崗,沒人指點,隻能自己琢磨。
薑晗倒不是覺得她做的不好,就是吧,這飲食差距有點大,她們那邊都是喜歡大份量的,這京城則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都是小份量,幾乎都是一口一個,或者是兩三口就能吃掉。
那天的饅頭確實給她開了眼,一個饅頭頂一天。
穿好衣服,薑晗下床,兩邊的宮女撩開簾子,薑晗轉到側邊的淨室去洗漱。
吃了早膳後,去自己的書房裡坐著看書。
隔壁福寧殿的沈惠妃,坐在榻上,自己跟自己對弈。
翡翠看著沈惠妃緩了過來,鬆了一口氣,前段時間,娘娘那心如死灰的模樣實在太嚇人了。
低頭看著娘娘執棋的手,纖細消瘦,心裡歎息,娘娘本就是一心為了陛下才入的宮,這個月,陛下幾乎是專房獨寵薑婉儀。
紫宸殿的九天,娘娘沒有一日是休息好的。
薑婉儀不同往日了。
沈惠妃的聲音飄渺,“皇後的算盤空了。”沈惠妃落下一子,隻見白子周圍,即將鋪滿黑子,這是一局死棋。
翡翠:“娘娘,這皇後娘娘肯這樣就放手。”感覺不會,皇後膝下無子,中宮之位穩也不穩。
“她啊..”沈惠妃目光幽深,盯著那顆白子,“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吧。”
周首輔,早就是過去式。
皇後,早就認清楚了現實,隻是,周家,實在有趣,親女不疼,偏愛假女,這才給了人可乘之機。
翡翠是唯一一個跟著沈惠妃從府裡跟來的舊人,很多事沈惠妃並不瞞她。
“容嬪那邊,去給她遞個消息。”沈惠妃落下最後一子,白子輸了。
說完,又道:“去寶慈殿請了薑婉儀過來說話。”四月已經完了,如今是五月了,她自然也是解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