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鬱道:“當真胡鬨,把我這裡當土匪寨子了嗎?”
管家嚇得臉都白了,道:“那我這就去把人放了。”
蕭鬱瞪了他一眼:“放什麼?昨個兒抓,今天就放,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外麵的人認為我蕭家好欺負?”
“既然做錯,那就錯到底。”
“多關上幾天,等風波過去在放他。”
“這些日子,莫要委屈了他,但也得讓他明白,出去之後,不許亂說半個字。”
管家鬆了口氣,偷偷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道:“老奴這就去安排。”
蕭鬱淡然道:“不急,先給我安排一輛馬車,我要出城一趟。”
管家領命而去。
到了前院,昨夜下令抓陳浪的小廝頭頭,鬼鬼祟祟的湊到了管家的跟前,問道:“三叔公,怎麼樣?太老爺不會趕我走吧。”
管家氣的一個勁點他的額頭,罵道:“以後做事兒給我長點心,再惹這麼大的亂子,我也保不住你!”
小廝頭頭諂媚一笑,道:“三叔公放心,我以後絕不會這麼做了。”
“那個人……咋處理啊。”
“老太爺的意思是,關幾天磨一磨他的氣性,等風頭過去,再放。”
“每天幾個饅頭兩碗水,養著就行。”
小廝頭頭道:“明白了。”
“一會我要陪太老爺出趟城,家裡你給我盯好了,再鬨出什麼亂子,我絕饒不了你。”管家說完,匆匆離去,去安排馬車了。
一盞茶後,蕭鬱的馬車從側門緩緩駛出。
行至正門口,學子們的議論聲,如急促的雨滴般,拍向蕭鬱的馬車。
蕭鬱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曾幾何時,他也跟這些學子一樣,對有才之士各種欣賞甚至吹捧,但宦海多年,蕭鬱意識到,所謂的詩文才學,對治國安邦沒有太多作用,甚至有時候還會造成副作用。
這些年來,坊間湧現了多少神童,多少天才,可又有幾個人做出了成就?
蕭鬱相信,這些天才、神童,入仕為官的時候,都有著一顆純粹的心,一顆想要改變天下、滌蕩朝堂汙濁的心。
但當他們真正的踏入官場這口大染缸,要不了多久,就會被同化。
這期間,才學越高的人,被同化之後造成的破壞力就越大。
人數太多,即便學生們有意讓開道路,馬車的速度也提不起來,隻能龜速前行。
同時院牆最前方的人,全部的精力都在詩作上,根本沒注意到蕭鬱的馬車就在身後,依舊大聲的議論著【桃花庵歌】。
而初見詩作的人最是激動,甚至大聲的誦念這首詩。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中桃花仙……”
聽到這兩句,蕭鬱略略皺眉,顯得有些不悅。
“不願鞠躬車馬前,但願老死花酒間……”
聽到這句,蕭鬱緩緩的睜開眼,用手中的拐棍敲了敲馬車的車門,車夫心領神會,勒住韁繩讓馬兒停下來。
如果隻是一首好詩,不可能讓蕭鬱下令停車駐聽。
但這首【桃花庵歌】,卻在意境上,與蕭鬱目前的狀況完美契合,以至於在聽到最後四句時,一雙老眼中,甚至浮現出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