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十七至今記得,那時候他是悟玄,她是石妖時的光景。
世間有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可是這世間玄妙,佛法千門,他卻在後半生裡,一樣也不想去參悟了。
他隻想要他的石妖。
佛經不比石妖。
他的石妖會笑,會皺眉,會投機取巧。
佛經不會。
佛經隻會一次次的告訴他,眾生皆苦。
他一次次,在佛經的大度下苟且偷生。
其實那年裡,他便曾經懷疑過,懷疑她的生死。
隻是他不信。
他一次又一次的哄騙自己,讓自己去看佛經裡頭的鏡花水月,去信那人間的紫陌紅塵裡,必定會有她的身影。
可他到底錯了。
於是那年他走遍了一座雪山,也真正遇到了一位佛。
佛問他:“汝為何來?又要往何處去?”
閬十七道:“我要去枉死城。”
她獻祭而死,必定在枉死城中,那他就去找,翻山越嶺,他也要去奈何橋,也要過遊魂街,必定,要去枉死城裡找回她的身影。
佛心善。
在仁慈的看了他一眼後,便果真,將他送去了枉死城。
可是後來他眼裡飛過許多身影,看過許多張臉,遲遲,也沒能見到聞嬌的人……
閬十七至今記得那感覺。
深深。
像是退潮後的濕潤翻覆,深刻的,結結實實的印在了閬十七的心頭。
難以磨滅。
他愚蠢。
他貪婪。
他醜陋。
其實這一切他都不怕聞嬌知道。
他唯一怕的,無非就是怕失去他的阿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