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你愛我
周景川這句話落下後,冷冽的目光凝視著趙姨。
趙姨頭皮發麻,這些年,她越發發現這個少爺冷漠到了極點,不過她也能理解,大少爺還在的時候,周家所有的人考慮任何事情都會在二少上頭,等大少去世了,又把大少死亡的鍋讓二少背,這樣的家庭,倒是的確不值得人在意。
側過身,趙姨對溫瀾太太說,“太太,您不是約了秦夫人打牌嗎?再不回去,可要晚了。”
溫瀾太太盯著周景川決絕而去的背影,臉色發白,用力握住拳頭,她懊惱無比,“我十月懷胎生下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這個白眼狼,當初我就該掐死你!”周景川帶著季善離開,身後那人的話,他也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三年,他從周家脫離,這些話聽得是少了些,但以前早就聽夠了,他早就能做到不在意了。
但季善不能。
季善想不到,這些惡毒的字眼會從一個當母親的嘴裡說出來。
她止步,不再向前。
周景川一愣,偏頭眯起眼望著她。
就見季善轉身,走到溫瀾太太麵前。
溫瀾太太氣得口不擇言,“怎麼,我教訓自己的兒子,有你什麼事兒?想來插一手嗎?”
季善表情肅穆,臉上見不到什麼表情。她問,“白眼狼是什麼意思?”
溫瀾太太昂著下巴,“你說呢?”
“白眼狼,形容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人。周老師始終在贍養您和您的丈夫,並且在資助您的娘家事業,逢年過節也沒缺了什麼尊敬和探望。書房裡還有您和您丈夫最近的體檢報告。”季善從容不迫,娓娓道來,“你覺得周老師這樣是忘恩負義嗎?”
溫瀾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多麼傷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立即看向周景川,擺著手,“景川,你聽媽媽說,媽媽不知道……不知道你做了這麼多。”
季善嗤笑,“大概您是覺得周老師沒幫您那個禽獸大兒子平反?您是多麼天真啊,人證物證俱在,怎麼翻案呢?”
季善笑著搖頭,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我溫家沒有去你們墓園把那個禽獸的墓給扒了,看得是周景川這三個字的麵子,您現在該感恩戴德,而不是在這裡咄咄逼人,總覺得他欠了您什麼。”
溫瀾太太眼神閃躲。季善走到門旁的衣架處,從包裡取出一張卡,重新回到溫瀾太太麵前,將這張卡交給溫瀾太太,“這是八百萬,我聽說您丈夫現在正在做個項目,需要大筆資金注入,但礙於沒有投資商,這筆錢,我想您需要。”
溫瀾太太的眼睛的確一亮。
季善逼灼地凝視著陳溫瀾,“要嗎?”
“你……”溫瀾太太瞪著季善,“你會這麼好心嗎?”
“當然不。”季善悠然自得,向前靠近溫瀾太太幾分,“您道個歉吧,給無辜的周老師道個歉,這錢就是您的。”
溫瀾太太用力攏了攏手,她胸口起起伏伏,趙姨在身邊拽她的衣服,在暗示她不要動這筆錢,兒子的臉色一如既往地難看,她知道不該拿的。可是,她跟周炳坤的感情越來越僵硬,周炳坤跟小三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她從一些小姐妹那裡得知,那個小三就是因為給了周炳坤一點小錢,才得到周炳坤賞識的。
周炳坤是她這麼多年的執念,她不想失去他啊。而兒子,是她生的,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她暗暗想,收一次應該也沒有關係。
手伸出來,猛地一把抓住那張卡。
季善眼中閃過嗤嘲,主動側了側身,給她讓路。
溫瀾太太用力握緊那張卡,三兩步走到周景川麵前,她說,“景川,剛才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那麼說。今天的事兒,也是媽媽考慮不周,你彆放在心上,媽媽跟你道歉。這些年,是媽媽忽略了你,對不起你。”
周景川神色淡淡,“對不起,我不接受。”
說完,他轉過身,走了兩步,頓足,“血緣的確斷不了,生育之恩也挺大,但沒有過養育之恩,也未曾儘母親的責任,我除了金錢能給您,彆的您也彆奢求了。”停了兩秒,他啞聲,“季善,過來。”
溫瀾太太怔怔地望著兩個人上樓的身影,雙腿忽然間發軟。
若非趙姨攙扶,她定然會摔倒在地。
“我做錯什麼了嗎?”她直勾勾盯著趙姨,眼睛裡有逼灼的光,見趙姨久久不回答,她說,“景川本來就是為了讓炳坤回心轉意才生下來的,他又不是愛情的結晶啊。而且,他出生了,我苦命的孩子就被周家放棄了,生病了怎麼了,周家這麼富庶,為什麼不搶就一下,就這樣將屬於他的繼承人之位給了景川了。”
天呐,這是什麼言論啊?沒有二少,老先生也不會回心轉意啊,沒有二少,屬於周家大方的繼承人位置早給二房了啊,周家從來不要身體有殘缺的繼承人啊。明明二少,最無辜了,也最該心疼,不是嗎?
趙姨心下大駭,連忙捂住溫瀾太太的嘴。但是已經晚了,還在上樓的兩個人後背都明顯一僵。
“夫人,我們走吧。”趙姨幾乎是生拉硬拽,才將溫瀾太太帶出來。
……
進了屋,季善始終盯著周景川。
“先去看看孩子,我沒事。”周景川揉揉季善的頭頂,嘴角掛著一抹很淺的弧度。
季善心情很低落,說不出的難受。
起初是陳溫瀾關於母親的言論,之後又是她對周景川的咄咄逼人,特彆是最後那一句話,她聽著都覺得過於刺耳。
握住周景川垂在腿側的另一隻手,“你沒事吧?剛才……”季善想,如果不是剛才她的那一番言論和逼迫,陳溫瀾大概不會說出那種話。
周景川揚眉,“沒事。”
默了幾秒,他定定地望著季善。季善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怎麼了?”
周景川握住她的手,將她牽到沙發上,“剛才她說得那麼些話,你……”想說不要放在心上,可那種話,生生往人的心口上紮刀子,怎麼可能不往心裡去。
他隻能換一種表達,“對不起。”
季善眼神裡的光逐漸淡了些,她靜默地坐在沙發上,唇瓣拉成一條線。
周景川看她這個樣子,仿佛有種三年前場景再現的感覺。
“季善。”他手下不禁用了力氣。
季善這才回神,她抽出手,在周景川臉色忽然變化的那一瞬間,抱著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會長大的,當年走不出去的圈,感覺像迷宮一樣的圈子,現在已經能走出來了。我媽媽是個很美好的人,你代替我陪了她三年,估計我再晚回來幾天,再欺負你兩天,她要生氣了。”
中午的陽光普照,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照射進來,落在季善的頭頂,仿佛她頭上有一道光圈。
周景川從高處凝視著她,心裡那點不甘心也褪去了。
他有真正在乎他的人,何必執著於一份望不到頭的親情?
季善這句話後,房間裡變得鴉雀無聲。
感覺到不對勁,季善抬起頭,直起身,望著周景川。
周景川把人攬入懷裡,好一會兒,喑啞開腔,“我一生下來就是一個替代品,周家長子的替代品,用來繼承周氏的。一個替代品,大概沒人會愛,更何況當初大哥身體憔悴,我被送入基地訓練。從基地回來,已經十五了,所以,也沒有什麼親情存在,我也不在乎。不過,為人父母,既然生育,便要擔負起責任,他們兩個人,的確欠我一聲對不起。”
很多事兒,亂七八糟,肮臟不已,不帶溫情,周景川也懶得讓季善聽去擔憂,隻簡單說了個大概,點到為止,便停了下來。
說完,他磁聲一笑,捏了捏季善的下巴,“你倒是替我實現了。”
明明是低沉平穩的聲線,季善聽起來卻覺得心酸。
接著,胸口又酸又疼。
一顆心,被人反複蹂躪。
“為什麼早不告訴我?”如果說了,她不會離開他。季善眼眶發澀,她想不到,如果不是兩個孩子陪在他身邊,他這三年該是多麼多麼難過。
周景川沒說話。
一雙漆深的眸子裡深不見底。這才哪到哪兒呢?
“你可以好好飛,而不是禁錮於家庭,被瑣事磨平棱角。一個優秀的女性,有自己的人生軌跡。”
這話說得就太嚴肅正經了。
季善從他懷裡出來,他一如初初相遇時那麼冷峻肅穆。季善伸手,把他解開的襯衫扣子係到最頂端,“這樣看,好像當初凶巴巴一點不通情達理的周老師。”
邊說,她的手一邊不安分地去碰他的腰帶。
周景川嘴角向上一挑,扣住季善的胳膊,就著沙發,把人壓在身下。
“人是會變的,季同學不知道?”
這個人仗臉行凶,一改以往的古板的性格,完全讓人招架不住。
季善以前沉迷於他嚴肅死板的性格,感覺將這種人拉下神壇很刺激,如今,看他氣場全開,竟也會被撩到心跳加速。
抬手,環住周景川的脖子,她重重地咬住他的薄唇,狠狠地親了一口。滿意地盯著自己留下的印記,她倨傲地昂著頭,笑嘻嘻的,“不知道哎,那要陪著周老師慢慢走一輩子,從愛情走到相濡以沫的親情,好好欣賞我的寶藏。”
她嬌縱起來,媚骨天成。
嗓音很細很軟,咿咿呀呀的,眼神閃閃的,狡黠如一隻小狐狸。
這是外人所不知的,也是他獨享的一劑藥。
周景川眸色偏深,身下蠢蠢欲動。
那玩意就頂在腿/心,季善臉色泛紅,清咳一聲,把人推開,“我晚上夜班,你彆胡鬨。我要去看兩個孩子了。”
周景川整理了衣服,站起身,扣住季善的手腕,撈起人把人按在門板上。
季善驚呼出聲,“乾嘛?”周景川目光灼灼。
他不說話。
季善被他看得懵,心驚肉跳,“怎麼不說話?”
她無辜地眨眨眼,“我是哪裡有不對勁嗎?”
周景川耳根有點紅,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他清咳,嚴肅地問,“你……”
“我?”季善被他弄得不上不下。
周景川劍眉擰緊,眉心都擰起了一個“川”字,“你愛我。”
這三個字……從周景川嘴裡說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這話的語氣雖然很沉,卻不堅定,聯係到他的表情,季善能推斷出,他這句話後麵該是跟了個問好。
季善先是心跳停頓兩秒,接著臉紅,再然後,她抓住手掌,愣愣的咽了口唾沫,呆滯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