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弱唧唧,心裡萬馬奔騰。
臥槽槽槽槽槽!
高風亮節、心地善良、溫柔體貼的周小姐居然是淫賊!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阿晚捂了捂小心臟,深吸一口氣,決定說點好聽的,撫慰一下老板受驚的心:“原來周小姐那麼早就看上您了。”
他可沒忘記,當初那個職業跑腿人是怎麼壓老板的!還有摸!
不過,還挺勁爆的。
阿晚腦子裡浮現出了一百萬字的:“看上你的肉體也是看上您啊,從肉體開始的愛情——”
“嘟嘟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阿晚抬頭望天,歎了一口氣,覺得這個世界還是需要更多的關愛和尊重。
周徐紡還在洗漱,江織掛了阿晚的電話,坐了一會兒,又撥了個號碼。
“江、江少?”
是第五人民醫院的孫副院。
江織走去陽台,看了一眼浴室,把聲音壓低了:“是我。”
孫副院受寵若驚:“您這麼晚打過來有什麼事嗎?”
江織十八歲的時候,也抽煙,抽著玩兒的,也不記得是什麼原因戒掉了,沒什麼癮,這會兒心煩,竟勾出了煙癮。他翻了包棉花糖出來,拆了顆扔進嘴裡:“有件事要勞煩孫副院。”
“江少您儘管說。”
他嚼著糖,卻沒嘗出什麼甜味兒:“駱常德認得?”
孫副院遲疑了三秒鐘:“認得?”
自然認得。
駱家在帝都,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
江織把糖袋子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彆弄死了,多折磨幾天。”
帝都的醫院,一大半都是江家的地盤。
要弄死個人,很容易,要弄得生不如死,也很容易。
孫副院心驚了半天,才回話:“我、我明白了。”
剛好,哢噠一聲,浴室的門開了。
周徐紡眼睛濕漉漉的出來:“江織。”她頭發也洗了,用毛巾包成一坨。
江織把手機放下:“過來。”
她穿著雙粉色的拖鞋,走到他身邊去。
不止拖鞋,毛巾、衣服、還有浴室裡的牙刷和沐浴露,全是粉色的。
江織拉著她坐在沙發上,把她頭發打散,沒有用吹風機,用毛巾耐著性子給她擦:“傷口有沒有弄到水?”
她低著頭,把頭頂露出來:“沒有。”
江織先放下毛巾,把季非凡開的藥拿過來,放在周徐紡手裡,他起身,去倒了杯溫水:“先把藥吃了。”
“好。”
周徐紡乖乖吞了幾顆中藥丸。
喝完藥,她把杯子放下,扯著身上的衣服給江織看:“江織,這是誰的衣服?”
“粉色,你說是誰的?”他拉她起來,往衣帽間去,左邊都是他的,指了右邊給她看,“都是你的。”
衣服、鞋子,應有儘有,全是她喜歡的粉色。
她很開心,抱著江織的胳膊蹭蹭:“你好厲害,你都知道我穿多大碼的衣服。”
江織好笑,進去衣帽間裡拿了件家居的針織外套,給她穿上:“多抱幾次就知道了。”手在她胸前,給她扣扣子,“內衣大了嗎?”
瞬間發燒的周徐紡:“……沒有。”
她不好意思,不看他了,眼睛瞄向彆處,然後看見了後麵一整麵牆的粉色牆紙,還有陽台的榻榻米上東倒西歪放著的幾隻粉色兔子玩偶。
櫃子上的杯子、沙發上的抱枕、玄關牆上的風鈴,全是暖暖的粉色。
她很吃驚:“好多粉色啊。”
江織的房子原本是冷冷清清的禁欲風格,這麼一弄,特彆少女了。
江織牽著她去沙發上坐著,又拿了毛巾,繼續給她擦頭發:“喜不喜歡?”
她拚命點頭:“你什麼時候弄的?”
“去過你家之後,”他說,“你那裡太冷清了。”
她抱住他的腰,往他懷裡紮,笑得像隻饜足的貓:“江織,你真好。”
他不好。
他隻對她一個人仁慈、善良。
把毛巾罩在她頭上,他捧著她的臉,低頭在她臉上啄,一下一下的,從額頭到下巴,最後是唇,輕輕磨著:“還怕嗎?”
她搖頭,眼睛很亮:“不怕了。”
“徐紡。”
“嗯。”
他沉默了會兒,把她抱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告訴我,是誰用鋼筋釘你?”
彆的都可以不問,她想說就說。
這個不行。
他忘不掉她在海邊哭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也不敢想她胸口被釘進鋼筋時的模樣。以前他從來不信感同身受,這下信了。
她所有受過的苦、受過罪,他在心裡,全部跟著受一遍。
“我不記得了。”她縮在他懷裡,小聲地說,“我小時候被賣到了國外,在那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她不記得是誰釘的,隻記得那個錘子、那截鋼筋、還有血液噴濺的視線裡那隻肥碩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些,或許是因為鋼筆紮的傷,也或許是因為駱常德那張讓她陌生卻恐懼至極的臉。
“我小時候,”她說得很慢,“應該是被人虐待過。”
所以,她怕很多東西,她怕玫瑰花,怕火,怕錘子,怕鋼筋,怕駱常德的臉……
江織沒說話,抱著她的手微微在抖。
他抱得她很緊,她快喘不過氣了,還是不躲,把頭趴在他肩上,絮絮叨叨地說:“我現在很好。”
“我遇到你了,現在很好。”
“我也不記得以前了,不會很難過。”
“我還是很走運的。”
“江織,你也彆難過。”
“……”
她把手放在江織背上,輕輕地拍,輕輕地哄。那些跌跌撞撞摸爬滾打留下的傷,都是她受的,她還在安慰他,叫他彆難過,叫他彆心疼。
江織把臉埋在她肩上,眼睛通紅。
這個傻子,也不知道怨,也不知道恨,不像他,怨恨得想殺人,想把她受過的罪千百倍地還回去,殺人放火都沒關係,這個罪惡的世界,他不怕罪惡。
晚上,周徐紡做夢了,也醒不過來,一直哭。
“徐紡。”
江織爬起來開燈,跪著趴在她身邊,喚她:“徐紡。”
“江織。”
“江織。”
她沒有醒,手在掙紮,嘴裡含糊不清地喊他。
“江織。”
“江織。”
他把她抱起來,一直親她:“我在這。”
“不怕了,我在這。”
“紡寶,不哭了。”
“你彆哭啊。”
“……”
周徐紡沒有醒,沒有看見抱著她的江織眼淚都要下來了。
前半夜,下了雨,後半夜風消雨歇,格外的靜,放在櫃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夜裡,堪比午夜凶鈴。
被子裡的人翻了個身,不想管,可手機沒完沒了地響,不厭其煩地響。
喬南楚罵了句粗話,惱火地接了:“你他媽知道現在幾點嗎?”
淩晨三點。
江織還沒有一點睡意,整個人陰陰沉沉的,跟窗外的天一樣:“有事請你幫忙。”
喬南楚煩躁,開了燈,坐起來:“你就不能白天找我?”被擾了睡眠,他脾氣很不好,“說。”
江織聲音壓得低,有些沙啞:“職業跑腿人Z,不管用什麼手段,幫我徹查一下,我要知道她的過往。”
隔著電話,喬南楚都能感覺那邊的低氣壓。
這感覺,像八年前,當時駱家那個孩子沒了,江織就是這個樣子,渾身都是煞氣,誰也攔不住,去駱家放了把火。
喬南楚覺得不對勁兒:“你給個理由。”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
“她是周徐紡。”
喬南楚剛摸到的煙掉了:“江織,”他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連我都瞞這麼久。”
江織的理由是:“你多少還算個警察。”
“還怕我抓她不成?”
他不置可否。
喬南楚笑罵了句,說:“她之前在國外活動,不好查,我試試看吧。”
“謝了。”
江織倒很少這樣正兒八經地道謝。
還不是為了他媳婦呢。
喬南楚好笑:“你到底找了個什麼女朋友?”看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生人都不敢見,居然還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角兒,他可查了幾年了,尾巴都沒抓到。
江織那個不要臉的,回答:“全天下最好的女朋友。”
“滾。”
喬南楚把電話掛了。
那邊,江織輕手輕腳地回了臥室,掀了被子躺下,把身邊的姑娘抱到懷裡,她睡得不安穩,眉頭一直皺著。
他低頭,吻落在她眉間:“以後,不會讓人欺負你。”
那些給過她苦頭吃的人,等著,一筆一筆,他都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