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能給你留一筆錢的.”何西說道:“但是最後為了驗證乾擾常數,我把所有積蓄全用了。”
“在奧肯利商會聖西恩城分會處,我還存了個東西,也是留給你的,不過我沒寫在遺囑上。”
“這個東西,不要被外人知道,你也記得保密。”
高德放下羊皮紙,看著老人,眼神泛起異樣的神色,久久無語。
何西喃喃自語起來:
“從小,我就跟著父親學習煉金學,資質平平,不上不下。”
“後來在我十六歲的時候,父親他在為家族測試煉金武器時遭遇意外離開了,至此,我對煉金學就產生了排斥心理。”
“可我的家族,正是以煉金技藝而聞名的,作為家族子弟卻排斥煉金學怎麼行?”
“我隻能努力隱藏著我對煉金學的排斥。”
“.直到二十歲的時候,我頭次接觸到符文學,我才發覺我真正感興趣所在,自那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老人喉頭湧動,眼神開始飄忽起來。
“三十歲的時候,我就成為了二階符文師,不是成為二階符文師需要花費我十年時間,是法師等級限製了我成為二階符文師的速度。”
“那時我就在想,為何法師百藝,偏偏就符文學要受法師等級限製呢?”
“9326年,我三十五歲,我發現了符文排列可能存在邏輯與規則。”
“我開始全身心投入到符文規則的研究當中。”
“9365年,我七十四歲,三十九年研究,法師等級原地不動,但是初步發現了六大規則,雖然並不完整,但已有雛形。”
“我帶著我花費三十九年時間做出的成果,上報給家族,結果那份成果連家族初審都沒過,就被當做垃圾一樣丟了出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一蹶不振了好久,一氣之下更是將那份成果扔到了垃圾堆中,卻不知母親竟是偷偷將它撿了回來。”
“9366年,在我已經放棄符文六大基本規則的時候,母親興衝衝地跑回來跟我說,家族有人認可了我的研究成果
我信以為真,可是等了又等,卻始終沒等到任何後續。”
“後來我放下麵子,去打聽了一番,才知道竟然是母親拿出父親的撫恤金,賄賂家族的審核人員,才把我扔掉的成果送進了家族的靈思樓。”
“你說可笑不,近四十年的研究成果,通過賄賂這種方式通過了初審,但最後依然沒逃過被視為垃圾的結局。”
“隨後,整整二十三年,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曾外出過一步,也不再碰符文,這個我曾認為我將投入我一生熱情的學科。”
“9389年,春天,母親病倒了,臨走前她拉著我的手說,她相信我的研究成果是了不起的,希望我證明給所有人看.不是我的成果不行,而是他們的眼光不行。”…。。
“我知道,她的本意從來不是想證明什麼,她哪裡會在乎這些?”
“她在乎的從來隻有她的孩子,她隻是知道我放棄符文這些年來的痛苦,想要幫我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想讓我重新振作起來,”
“她也從來沒看懂過我研究的東西,她隻是相信她的孩子是好的。”
“那年,我已經九十八歲了,卻還未懂事過,甚至讓母親臨走前都還要操心我,高德,你說我是不是不孝啊?”
何西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急促。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高德雙手緊緊握住老人的手。
“可是過不去啊。”何西喃喃。
“母親走了之後,我就離開了家族,遠走他鄉,埋頭繼續研究符文六大基本規則。”
“期間,我輾轉過許多地方和國家,最後在賽瑞斯學
院中留了下來。”
“我的運氣真的很好,能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碰見了你。”
“在你的幫助下,我做到了,我證明了符文六大基本規則是對的,是存在的,可是太遲了,她看不到了。”
從9389年到現在9656年,其間多少風雲雷動,多少心酸坎坷,最終化成了此刻何西口中寥寥幾句。
“她看不到了,我做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彆人說我固執,你說我純粹,我都認了,其實.其實我有後悔過,如果我從未接觸過符文,好好陪著她,結局會不會好一些呢?”
都說君子平生無愧事。
但又有誰,真的能平生無愧事呢?
“她從未怪過你。”高德輕聲安慰道。
母親的包容,是孕育天才的溫床。
“但我自己怪自己啊”老人的聲音已經變得含混不清起來,氣息漸短。
高德雙手中老人的手突然一緊。
“媽——媽——”
他用儘最後的力氣,低喊了一聲。
這是何西來到這個世界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話。
攥緊的手一點點軟了下去。
何西·奧肯利合眼。
高德垂頭不語。
生老病死,向來突然,毫無道理。
窗外小雨驟止。
空氣跟被攥緊了一樣,憋悶得很。
高德怔怔呆了許久,才稍稍消化了老人離去這個令自己感到悲傷的消息。
他起身,推開門,向門外還在等著的所有人說道。
“何西導師走了。”
高德還沉浸在微帶惘然與傷感的情緒中。
但與他想的不一樣的是。
剛剛還在門外喧喧嚷嚷,似乎都很關心老人身體情況的一眾人,在此刻竟然沒有一個人是露出悲傷之色。
其中以那名副委員長以及唐尼·厄瑟最為明顯。
兩人麵無表情,沉默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片刻之後。
副委員長向前一步,直勾勾,居高臨下地看著高德:“何西應該把符文工作間法陣的秘令告訴你了吧?”…。。
“把它給我。”
他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高德一下子被從悲傷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他眯著眼睛,看著神色冷漠且高傲的副委員長。
顯然,對方並沒有因為何西的去世而有半點的傷感。
甚至於,剛剛在外麵的咋咋呼呼的叮囑,也隻是逢場作戲而已。
這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何西不是屍骨未寒,甚至是還未下葬,對方就已經這般急不可耐。
未免有些太赤裸裸與無恥了。
高德知道,對方至少是三環以上的法師。
但是並不影響他的憤怒。
“為什麼要給你?”高德沉默了片刻後,反問道。
高德的回答,顯然超乎了副委員長的預料。
他氣極反笑,“符文工作間是學院的資產,之前隻是借給何西用,但現在他既然走了,理應收回來。”
“不是這樣的”高德輕輕搖頭,“這間符文工作間,不是何西導師借用的,而是屬於他的資產。”
“何西導師有與加文院長簽過轉讓協議。”
“而現在,導師他將符文工作間留給了我。”
“所以,這符文工作間現在就是屬於我的資產,也並非學院的資產。”
“哈哈.你是什麼東西?”
副委員長看見高德這般反駁自己,用手指著高德,大聲訓斥道:“學院裡的東西,從來便是屬於學院的資產,不說你一個學員,就是何西還在,也絕無可能私有。”
“搞學術”的人,總還是容易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即使一開始,何西已經將事情往複雜想了。
死人的東西,活著的人向來是不會去認的。
活著的人,隻認利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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