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是這道題啊!你好歹換換呢?”
“沒關係,反正朱明仙舟來的,也不擔心有誰給他透了題——你透了嗎?”
“當然沒有!”
“那不就得了。”
“白珩姐——”
門被推開,外頭跑進來的紅毛小狐娘直接跳進了白珩的懷裡:“我好想你呀。”
白珩托著令夷的腰,把她往上舉了舉,搖頭評價道:“還是有點輕,得多吃點,今天晚上帶你出去擼串!哦,小景元啊,你晚上也來!”
景元委婉地拒絕了她的邀請,並反客為主地簡單說明了下最近他和令夷在乾的大事業。
“從那麼多的素材裡麵選擇有可能和歲陽相關的那部分還挺有難度的,白珩姐來幫忙的話,或許會進展神速?”
白珩沒受得了這高帽子,她飛快地答應了下來,過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把自己當苦力賣了,於是在靈機一動下,直接指向了屏幕中,那用一枚發飾綰起長長白發,穿著工造司那紅色鑲邊製服的少年。
“我知道你們兩個肯定是聽到了風聲來看熱鬨的——沒有說你,小令夷,這種事肯定是景元攛掇你的。”
白珩輕輕一笑,表情裡藏著少許頑皮。
“如果一會兒你們玩得來的話,或許也可以把應星帶上?他是從朱明仙舟來的,彆看他年紀小,還是短生種,他可是懷炎將軍最喜歡、也最認可的弟子。”
白珩自己覺得,她這個提議絕對不能說是把應星騙過來,和自己一樣當苦力:她是多麼的良苦用心,她分明是為了讓應星更快和同齡人打成一片嘛!
“好了,不多說了,先看他怎麼通關。”
白珩那可太知道這倆小的跑過來是為了什麼了,她也不想把他們倆趕走,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一點怎麼了呢?
於是,她搶在騰驍之前留下了兩人。
*
仍然是熟悉的背景,熟悉的老牛,熟悉的湖泊以及熟悉的仙子洗浴。
令夷看向仙子,目光中帶著幾分對老師的敬重;
景元注視湖水,仿佛在回味成為首富的那段光輝歲月;
白珩看著老牛:“其實我一直挺好奇的,這牛味道咋樣?”
騰驍:“……”
差不多得了。
他看向屏幕中:希望應星這小子正常通關吧……
上一個正常通關的令夷,他其實是寄予厚望的,但可惜,被景元拐跑帶偏了,現在雖然還是正經人,但一個目標是和那兩隻白毛同流合汙的人未來會是如何……
騰驍都不敢想。
四雙眼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的屏幕內:
應星聽了老牛的話,略一沉思,盯著仙子放置衣物的那塊石頭看了看,轉身回家。
第二次,仙子再來到湖邊,將仙衣脫下掛在湖岸石塊上。
離開的時候,她發現衣服被勾了一下,落下了一根絲線。
但仙子並未在意,她披上羽衣,飄然飛去。
在她離去之後,應星才從林子裡走出來,將那勾下來的絲線取走,帶回家去。
回家後,他閉門不出,連續熬了三天三夜。
終於,等應星再度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邊上掛著巨大且深色的黑眼圈,但他的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
解出來了!
他研究出了這羽衣絲線的成分,並且在查閱古籍、發現這東西好像是用天上的雲霓製成之後,尋找到了用凡間物品製作平替的方法。
手握技術的少年應星很快為自己製作了一件羽衣,很顯然,對於最優秀的工匠來說,紡織同樣是一門需要熟練掌握的技巧。
但他並未直接披上這件羽衣飛升,而是繼續研究起了羽衣的進階版。
半個月之後,黑眼圈未消的應星師傅拿出了一件金光燦燦的羽衣——很顯然,哪怕僅僅是從特效上來說,這是進階版。
應星披上進階版的羽衣,天空中出現祥雲,雲中有鮮花紛紛落下。
這是因為他改造仙器,提升仙界力量,間接性地維護三界秩序有功,所以上天賜予他了一些功德。
在一片祥瑞景象之中,應星飛升上天,因為改進了仙衣,被仙帝認命為仙界匠作大監。
應星通關。
厲害的。
騰驍麵無表情。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裡的每個人都身懷絕技,每一個人都在一方麵堪稱絕對的出類拔萃,前途不可限量。
果然,他的期待大概是白費了。
應星或許天生就應該加入那個團隊。
他再一次歎了口氣,並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歎氣的次數遠遠超過了先前,再這麼歎氣下去,估計早晚有一天要白了頭發。
*
順利通過了考核的應星有些緊張地來到了二樓的教室中。
要見羅浮的騰驍將軍……雖然他是懷炎將軍的弟子,對和仙舟將軍麵對麵什麼的已經習慣了,但是,在朱明那邊,工匠的技術是衡量一個人優秀程度的主要標準,而在其他的仙舟上,則並非如此。
他畢竟還是個少年,而且是個很小時候就遭逢大變的少年,性格比較內向羞澀,此時沿著樓梯往上走著,便忍不住攥緊了掌心,汗水逐漸將掌紋沁濕。
其實……其實他不太能理解自己什麼會那麼早的被送到羅浮來,曾經懷炎師傅明明說的是,等到羅浮的百冶大賽前夕,才會把他送到仙舟來,但現在距離百冶大賽,不是還有六七年嗎?
按照懷炎師傅和那位名叫白珩的狐人飛行士的說法,是現在的羅浮需要一位足夠優秀足夠天才的工造匠人幫忙,研究一個差不多算是前所未有的議題。
在整個朱明仙舟上,能夠有希望解決這個問題的人,隻有他和懷炎師傅——但將軍當然不能長期離開自己統禦的仙舟,所以就隻能讓他來……
被懷炎師傅認可當然是開心的,但在羅浮……不跟在懷炎師傅身邊了,他還能進步得那麼快嗎?做為一個短生種,他的時間可是實在算不上多,但他還要看到步離人的牧場灰飛煙滅,豐饒民開啟的戰爭反噬到他們自己身上……
應星想到在白珩在這一趟來羅浮的路程中對自己說的——羅浮這邊遇到的問題就是突然獲得了一款大概是針對豐饒民的特攻手段,但是要如何穩定地利用它、甚至在它的基礎上研發出新的技術還有待挖掘。
興許……他給自己打氣。
興許在看到了不一樣的途徑之後,他能夠獲得推陳出新的靈感吧。
已經站在了門前的應星深吸一口氣,雙手按在門上,稍稍用力,將其推開。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位高大威武的將軍,隨後看到的是站在旁邊的,看著像是自己同齡人的兩人。
他抿了抿嘴唇,走上前兩步:
“應星見過騰驍將軍。”
不知怎麼的,他從騰驍臉上看出了少許的老懷欣慰。
?
為什麼?
*
或許是因為這件屋子裡的氛圍太過輕鬆了些,將軍沒有將軍的架子,白珩也沒有什麼身為下屬的自覺,應星竟然很快就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他親眼看到了令夷“種”出的植物,出於研究人員的好奇,他還親自從向日葵上摘了一枚葵花籽,試圖嘗嘗看味道——結果被古怪的苦澀味道弄得眉皺眼閉,用了半杯水漱口才勉強複活。
當然,他也嘗試過了向日葵產出的小太陽、嘗試過了堅果的防禦力,然後不得不承認,如果是這樣的全新玩意,那他來羅浮確實沒有來錯。
放在他麵前的,是怎樣組建起一套令夷隻需要負責生產,而後續的運輸、布置、戰鬥、循環等等其他環節,都可以交給自動化、或者讓雲騎簡易操作的傻瓜係統這一艱難課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他給自己安排的附加題:或許可以把植物的特性同金人結合起來。
很有難度,哪怕給到懷炎師傅那邊,也一樣是很有難度的課題。
但應星這個人的性格、還在這個年紀,他最吃的就是難度,最喜歡的就是迎難而上。
於是他點頭:“我會努力的。”
騰驍將軍能夠看出少年的決心,他心滿意足,徹底放棄了對神策府中那些公務殷切召喚聲的抵抗。
——拜托,哪怕是將軍也不喜歡加班,現在不回去處理工作,難道還要等到下班時間之後嗎?
他選擇性地忽略了當自己離開之後,這間屋子裡的搞事濃度這個問題。
當騰驍將軍離開之後,白珩幾乎是一瞬間就擠了過來,搶在景元開口之前,快速完成了幫忙互相介紹、講述最近正全羅浮火爆的《走近科學》欄目、並向應星拋出橄欖枝:
“像你這個年紀的孩子,總不能成天都站在機巧前頭吧?隻工作不玩耍,聰明的應星也要變傻,偶爾轉變轉變腦子也是挺好的,哦哦,況且,誰說我們搜捕歲陽這邊將來就不會出現用到工造司機巧的情況?”
景元若有所感地點頭,湊在令夷耳朵邊上小聲說:“我知道了,這就是倀鬼啊。”
為虎作倀,主打一個自己淋過雨所以要把彆人的傘騙過來,這個成語的意思,在此時的白珩身上表現得也太過生動形象了些。
令夷抬手捂住了嘴。
她決定要努力不笑出聲來。
雖然白珩脾氣很好,但要是被她聽到景元在背後的嘀嘀咕咕,大概率也是要用拳頭狠狠鑽他頭頂的。
*
試問,年輕人最受不了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