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新友(1 / 2)

過天門 唐酒卿 5506 字 3個月前

江濯酒喝得半酣,正是最倜儻不羈的時候。他不著急起身,反而把空酒壺丟開,舉起那隻係有“紅繩”的手,既給自己看,也給對方看:“奇怪,奇怪,怎麼它一見你,就像是要燙死我。”

對方聽了,還真俯下身:“是嗎?給我瞧瞧。”

他語氣慵懶,把簾子抬得更高,以免它擋著自己的眼睛。因他個高肩寬,所以俯身過來的時候,將江濯能看見的光全擋住了。

江濯說:“如何,你見過嗎?”

對方的目光在他指間轉了一圈,淡淡道:“沒見過。”

江濯聽完就笑,逗起他來:“沒見過很好,證明你不是個大凶邪。”

對方也笑,好像這話很有意思:“你見過很多‘大凶邪’嗎?”

看沒有彆人進出,江濯索性一撐手,就坐在了地上:“算大的沒幾個,小的倒見過不少。怎麼,兄弟,你也是通神者?”

通神者便是修行者,因為他們都學注神語,又能從神祇那裡借來靈能,所以也叫這個名字。

對方說:“我是文筆匠1。”

江濯這下真來了興趣,又將他打量一遍,好奇道:“是東照山的文筆匠嗎?”

從前這世上有四座承天柱,分彆鎮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可惜舊旦時期塌了兩座,如今隻剩下北鷺和西奎。據說,東邊的那座叫作“東照”,曾是苦烏族的駐地,苦烏族既不耍刀也不使劍,他們用的是筆。東照山崩塌以後,他們逃散各地,行走江湖也不再用“苦烏”這個名字,而是改叫文筆匠。

每個文筆匠的技藝都是獨門絕學,他們有的擅長鳥獸,有的擅長山水,但不管細節如何不同,都必須用沾過特製符水的筆作畫。這些畫一般不畫在紙上,而是畫在人的身上,能幫人施展出自己原本不會的咒訣神威。

對方說:“算是,反正是從東邊過來的。”

那店家極有眼色,看倆人在門口相談盛歡,忙差使夥計,在跟前支了個小案幾,一邊擦拭一邊道:“二位公子真會挑,坐咱們這裡,一會兒把簾子挑起來,就能看到南皇台的燈,是個一等一的好位置呢!”

江濯笑罵:“你倒殷勤,少爺可還沒說要在你家喝酒。”

“進門即是客,公子們不喝酒便罷了,這杯茶請一定要嘗嘗。”店家手腳勤快,倒好茶,依次奉給他倆,“我觀兩位公子品貌非凡,氣質脫俗,也想沾沾兩位的‘仙氣’,所以這杯茶,算是我鬥膽請兩位喝的。”

他笑容滿麵,又會講話,比剛才樓上吃酒的那群人討喜多了。兩個夥計把門口收拾一番,布置得像個專座,和著外麵的夜色,倒有些意趣。

江濯對那人說:“我剛撞到你,實在對不起,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對方自然道“好”,待他坐下來,江濯才看到,他身後放了個木箱,足有半人高。他見江濯好奇,便說:“這是我作畫的家當。”

一個夥計想提,可那木箱極沉,不僅紋絲不動,還把地上鋪的草席都壓凹了。他們幾人合力,誰知這箱子居然還是紋絲不動!對方這才想起來,又起身,單手把箱子提到一邊,看得大夥兒嘖嘖稱奇。

店家誇道:“公子膂力過人,我看那劉急快、陳索命幾個人也不過如此!您先坐,我這就去喊人備些下酒菜。”

店家夥計都退回堂內,剩下他二人。那案幾很小,對方想坐下,就隻能屈著一條腿。

江濯問:“兄弟,怎麼稱呼?”

對方道:“我姓洛,單名一個胥。”

江濯為他倒酒:“好,洛胥兄弟,我叫江濯,草字知隱。”

洛胥接過酒,先沒喝,而是問:“那我是叫你江濯,還是叫你知隱?”

江濯先喝一杯,才說:“這個嘛,我做朋友,沒有那麼多規矩,你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洛胥本瞧著他,聽他這麼說,眸光微動,抬手把酒喝了。下酒菜來得極快,店家把菜布置好,勸他倆趁熱吃,又退回堂內,不再打擾。

江濯說:“你也是來看爭元比賽的嗎?”

洛胥拿著酒杯,掃了眼遠處的南皇台,又轉落回江濯臉上:“‘爭元’是什麼?”

江濯剛打聽過,這會兒正用上:“原來你也不知道?爭元便是選擇兩個膂力強者,在南皇台上爭鬥交撲,誰贏了誰就能得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