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小勝鎮(一)(1 / 2)

過天門 唐酒卿 5395 字 3個月前

怎麼他摸洛胥,和洛胥摸他的感覺這麼不同?江濯胸口狂跳,在心裡想:莫非我真是個登徒子?一對上他就會胡思亂想!

他佯裝鎮定,把手收回來:“這其中有些誤會,我路上同你說。”

洛胥看著他的手,很體貼人意:“我知道,你不會讓師父吃泥土的。”

江濯胡亂點了頭,把收回來的手負到身後,看天又看遠方,總之就是不看洛胥:“走吧走吧,已經看不見小師妹了!還得告訴她,我們一會兒上了主道,需要偽裝一番……”

他話說得飛快,腿已經邁出了老遠。洛胥跟在他身後,他那隻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好像怎麼擺都很刻意。待走出一段路,終於看見天南星的背影,小師妹正站在一個茶攤跟前,他才鬆口氣,將唇角一彎,回頭對洛胥說:“我請你吃茶好不好?”

這話一出口,就有些奇怪,好像欺負了人家,要用茶湯安撫似的!好在洛胥似乎沒察覺,把腳步一慢,悠然地答了句:“好啊。”

兩個人走到茶攤前,天南星已經喝起了茶湯。江濯把銅符還給她:“小師妹,謝謝你的好意,下次的口信,我可以自己給師父傳。”

天南星因為心虛,臉都快埋到碗裡去了,隻剩個後腦勺對著江濯。江濯想笑她,轉頭看安奴躺在地上裝死,大為困惑:“這是在乾嗎?”

安奴雙手合放在小腹前,姿勢很規矩,聽江濯發問,也不回答,還是洛胥說:“他站著太紮眼,容易嚇到尋常百姓。”

江濯道:“可是你這樣躺在腳邊也很可怖啊!”

正說話時,茶攤破舊的簾子被掀起來,走出個身形佝僂、老態龍鐘的白發翁。這白發翁端著一碗茶湯,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把茶湯塞到江濯手裡,勸著:“客人,喝、喝茶!”

許是因為眼神兒不好,茶湯遞到手裡的時候,已經潑了一半。江濯倒不在意,先飲了一口:“老丈,請再來一碗。”

那白發翁年紀大了,還有些耳背,把頭偏過去,大聲說:“啥?!”

江濯又說了一遍,白發翁勉強聽見個“碗”字,可他以為江濯說的“碗”,是要住一晚的意思,連連搖頭:“不成、不成啊!老叟這個攤子,隻能賣茶湯,不能過夜!”

眼看下一碗茶湯是要不來了,江濯便把自己的這碗遞給洛胥,但是遞出去以後,又覺得不妥:“不如我一會兒進去再盛一碗……”

洛胥沒有拿碗,而是扶高他的手腕,就這樣垂首喝了。江濯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一邊看洛胥飲水,一邊遊思妄想:我喂他嗎?這沒什麼要緊的,他救我的時候也喂過我。可我乾嗎不直接把碗給他?怪了,心又跳這麼快,難道我不僅是個登徒子,還是個很輕佻、很沒分寸的登徒子嗎?!

等他再回神,洛胥已經喝完了,正在說:“好喝,碗給我嗎?”

江濯心神不定:“嗯?你要?那給你。”

他交出茶碗,扭頭一看,見天南星正在偷瞄他們兩個,不由得心頭一跳:

“怎麼了?!”

天南星眼神怪異,目光在他和洛胥之間徘徊:“沒怎麼,就是奇怪。”

洛胥問:“奇怪什麼?”

天南星捧著碗,把臉擋了一半,像是個沒表情的刺客:“奇怪四哥怎麼了,他以前可沒這麼大方,在山上為了搶剛出籠的包子,還跟大師姐打過架呢。”

江濯說:“且慢,那是因為包子就三個,你一個我一個大師姐一個!”

天南星嘀嘀咕咕:“還有過生辰的時候,總要等天黑了,一個人偷偷摸到山裡去,找他的猴子兄弟……”

現在不僅草席分給洛胥一半,連茶湯也分給洛胥一半,真是不得了!

洛胥道:“還有這種事?”

這其實是一樁逸聞趣事,北鷺山四季如春,住著許多靈獸精怪,其中有一種名叫“仙桃獼”的猴子,很通人性,極愛下山搗亂。江濯曾為山下莊稼一事跟它們打過架,後來也不知怎的,居然跟它們成了朋友。他每年生辰時,這些仙桃獼就會敲鑼打鼓,來給他送一些小玩意、小賀禮。

天南星小時候見了,還以為這是大夥兒都有的呢!她巴巴等到十歲,才發現隻有四哥有,為此跑到時意君跟前大哭一場,時意君為哄她開心,養了幾隻靈雀送給她。他們同這些山靈精怪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江濯還在山上麵壁的時候,也常去找仙桃獼玩。後來大夥兒調侃起來,就把這些仙桃獼叫作“猴子兄弟”,把靈雀喊作“救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