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小勝鎮(七)(1 / 2)

過天門 唐酒卿 8215 字 3個月前

裴青雲答不出一個字,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表明他已經用了十分的力氣來抵抗,可是麵對洛胥,再掙紮也徒勞無用。

江濯說:“你說自己修為很高,就沒感受到我這位好朋友的氣息嗎?還是說你剛剛講那麼多,都是在虛張聲勢?”

裴青雲有苦說不出,想他修行數十年,還不曾碰到過這樣讓他魂飛神喪的事情,任憑他的靈能氣力如何運轉,都越不過洛胥掐住他的這隻手!

洛胥道:“看來他修為不行,膽子也很小。”

他每說一個字,裴青雲就痛苦一分。大稷官雙腳離地,臉已經由紅轉紫,適才看江濯的那雙眼微凸,裡麵布滿了驚恐。

江濯從牆頭下來,到裴青雲麵前站定:“你把眼睛瞪這麼大,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裴青雲眼珠亂轉,幾乎要把江濯當作救命稻草!可惜洛胥目光微落:“哦?”

因為這聲“哦”,裴青雲的靈能氣力像是受到了驚嚇,在體內亂衝亂撞。他一個肉體凡胎,如何經得住靈能氣力這樣作亂?一時間渾身劇痛,腦袋裡轟地一下,感覺自己經脈俱斷!

洛胥鬆開手:“你既然有話要講,就說說吧。”

裴青雲“撲通”跪地,他舌麻齒痛,渾身顫栗不止,彆說是講話,就是要他現在抬起頭來,他也辦不到!

江濯說:“咦,他怎麼被嚇成這樣了?”

洛胥道:“誰知道,興許是太害怕這張太清符了吧。”

他撕掉貼在手臂上的“太清符”,這是他剛畫給江濯玩的,上麵隻有幾個圈圈,但除了太清自己,誰又知道真假呢?有效就行。洛胥似乎很討厭裴青雲,用符紙擦了手指,任由它變皺作廢,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江濯見他要把符紙丟掉,便用折扇一攔:“丟在這裡不行,給我好不好?我一會兒另有用處。”

洛胥道:“我再畫一個給你。”

江濯說:“那也不用,我看這個還沒破,能用。”

他堅持要,洛胥自然不會掃興。隻是想了想,又重新把揉成團的符紙拉平,好讓它不那麼醜,才遞給了江濯。江濯把符紙收了,蹲下身,持扇在裴青雲的腕間一點:“鬼哨我就拿走了。”

裴青雲手裡的鬼哨立時掉出,江濯接了,在眼前打量片刻,心想:這個鬼哨和憐峰的那個相似,又都在景綸手中,想必是同一個。若是同一個,是不是意味著,它可以不論地域,開啟所有的召凶陣?如果這樣,那這鬼哨的確是個很厲害的防身法寶,可是奇怪,論修為,裴青雲確實比景綸高出不少,怎麼天命司隻給景綸,不給裴青雲?

洛胥見他若有所思,俯身問:“這哨子有古怪?”

江濯說:“哨子很正常,怪的是天命司。你想想看,這哨子既然能開啟這裡的召凶陣,按照常理,不應該交給裴青雲嗎?他身為二州現任的大稷官,可比景綸這個‘前任’更適合拿。”

可裴青雲不僅沒有,還得施計從景綸那裡搶。難道在天

命司裡,越厲害的人,就越要被防備嗎?他想到這裡,袖子裡的引路燈又震了幾下,似乎在催促他。

“彆急,”江濯收回心思,安撫道,“我先封了這兩位。”

他在地上畫了三道畫牢符,把景綸和裴青雲都困在裡麵,因為不放心,還在畫牢符上疊加了婆娑門的鎮壓咒。

“有了這些,就算是再來個鬼聖,一時半會兒也解不開。”江濯起身,拍了拍灰,“引路燈震動不止,看來燈芯就在這府邸裡麵。”

通往裡麵的門被關上了,適才裴青雲和景綸都推過,門紋絲不動。現在輪到江濯和洛胥,兩個人都不伸手。

江濯笑:“你怎麼不推?”

洛胥道:“我在想破咒秘語。”

江濯驚訝:“好敏銳,但你怎麼知道這是種障眼法?”

洛胥解決了裴青雲,心情不錯:“自然是你教的。”

江濯道:“我嗎?我什麼時候教過你?”

他說完,又想了起來,他們來望州的路上坐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馬車,興許是他在那個時候提過。隻是他話很多,不一定都記得,於是又一笑:“你記性倒很好嘛。”

洛胥道:“趁著死屍還沒有解凍,你和我可以猜猜看,這道障眼法的破咒秘語是什麼。”

江濯說:“其實很簡單。”

這種障眼法,和客棧裡那些用來設置暗格的一樣,隻需要一句特定的破咒秘語就能打開。回想剛剛陶聖望還在的時候,答案非常明顯。

洛胥上前,又是那副很散漫的樣子:“小聖,小聖。”

紅月下,他似乎更俊朗了一些,這是件怪事,仿佛環境越詭異可怖,他就越有種獨特的風采。因他聲音很輕,滿樹的人頭也像著了魔,跟著他呼喚:“小聖,小聖。”

“吱呀——”

障眼法解除,真正的門被風吹開了。裡頭簷廊重疊,是個寂靜幽深的庭院。江濯從袖中放出引路燈,讓它帶路。

這燈在半空旋轉片刻,似乎在尋找方向。少頃,它飄了進去,帶著江濯和洛胥經過一段石子路,轉入一個洞門。過了洞門,見一個大院子。

這院門上貼著兩張門神,江濯走近一看,竟是兩個虎頭虎腦、天真爛漫的小孩子。他說:“這家人很有趣,用小孩子做門神,畫得怪可愛的。”

洛胥道:“小孩子能擋邪氣嗎?”

江濯指著畫:“你看,給他們衣服上畫了桃葉,手裡又畫了桃符,這些東西都有辟邪驅邪之效。”

洛胥看了:“都這麼小,真有凶邪來了,也起不了作用。”

江濯道:“隻是為了圖個喜慶,嗯,師父以前也在門上畫過,畫的是大師姐和小師妹。”

洛胥問:“那你呢?”

江濯說:“我嘛,我自認為畫技一流,當然要自己畫啦。可惜我畫完以後,她們誰都不要,我就隻好貼在自己門上了。”

他話沒說全,其實他自己也嫌醜,貼了沒幾天,就找了個理由,把那自畫像塞

給了他的猴子兄弟們。仙桃獼收了那兩張畫,高興得跟什麼似的,還在山裡設宴慶祝,隻是慶祝完沒過幾天,那兩張畫就丟了,也不知道丟哪兒了,至今都是個謎。

江濯心道:落在山裡風吹日曬,可能早沒了。沒了也好,省得被彆人撿去,還嚇人一跳。

他咳了兩聲,收回思緒:“那你小時候有沒有被人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