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一道清澈溫和的女聲響起。
“你好,請問這裡是選……”選秀的嗎?
神殿的接應員,赫克托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微微歪著頭,靜靜望著她:“是的,這裡是在選……”選神。
“太好了。”執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急忙快走了兩步,走到赫克托身邊,鬆了口氣。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們這兒地方好大啊,我都迷路了。”
她在電視台大樓這層已經迷路二十分鐘了,手機也沒有信號,微信都發不出去。
現在好了!終於找到她來參加的這檔選秀節目的演播廳了!
赫克托沉默了一下,有些困惑。
在他眼裡,這裡自然宏偉、肅穆、遼闊——因為這裡是神殿。
是三千多年前那位神明的隕落之所,在祂隕落後的三千多年以來,保有著祂破碎的神格,一直開展著每十年一次的競選神明工作。
迎接選出的新一屆神明登臨,靜候過往老去神明的死亡。
執微看不出這裡是神殿。
她以為這裡是演播廳。
她很講道理的喔,她進的是電視台的大樓,迷路自然也是在電視台大樓迷路。她在樓裡找到的選秀地點,這裡不是演播廳,又是什麼?
執微抬眸望去,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嘶,執微倒吸口氣,瞧這檔選秀節目走的是科幻風啊!
她看過去,隻見樓裡內部有一座挑高的巨型穹頂,如半圓鬥笠扣蓋在麵前。
穹頂包裹住了演播廳內部的景象,外側做了細密精致的浮雕鐫刻,目光所及的每一處都漂亮輝煌到了極點。
這選秀節目,不僅科幻風,還國際化嘞!
站在這裡和她說話的這位工作人員,明顯是混血的長相,五官深邃,鼻梁挺直。頭發是黑色,可望過來的眼睛卻有些蜜糖琥珀色,抬眸間眼底閃過流光。
他穿著通體熒光藍色的製服,那衣服是幾何外形的裁剪,他肩膀位置還戴著袖章。一眼望去,帶著未來感和工業風。
執微的麵部表情管理是滿分,溫和元氣又親切,心底已經開始歡呼了。
這麼有錢的節目組!按著她做地下愛豆這麼多年的眼光來看,節目是下了血本了,很有火的潛質啊!
執微揚起眉梢,帶著笑意,眼神亮亮的,很有親和力,目光落在了赫克托身上。
為了避免混血小哥中文一般般,她還體貼地放慢了語速:“你好,我叫執微。我是來選……”
在執微觀察四周的時候,赫克托也一直打量著她。
他瞧見她年紀不大,黑發黑眸,長發微微卷著,蓬鬆到腰部的位置。
她穿著一件白襯衣,外麵套了一件墨綠色的披風,下麵是黑色的長褲和皮鞋。
衣服很乾淨精致,但赫克托看出她穿的不是作戰服,更不是防護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武器設備。
赫克托更是注意到,她身邊一個護衛都沒有,是獨自一人來的。
瞧著有些拮據,但她說話輕緩柔和,態度真切,連對待他這麼一個接待員都這麼禮貌得體,明顯帶著貴族的禮儀風範。
這叫赫克托摸不清她的來曆了。
他點點頭,應道:“來這裡的,都是來海選的,您稍等……”
執微眉梢微抬,輕輕唔了一聲。
海選?她都進演播廳了,這還能叫海選嗎?
她注意到赫克托拿出一個手柄狀的檢測槍,對著執微的臉掃了一下。
執微有些疑惑,但忍住了。
她隻端著臉上的微笑,沒貿然地開口問什麼。
赫克托看了看那檢測槍,又確認了一下,這才望著執微,說:“抱歉,沒有您的信息。幫您現場報名可以嗎?”
執微麵上不顯,但心裡驚訝極了。她隻說:“我之前報過名的。”
這,這是什麼問題啊?誰會來現場報名啊?!
她之前不僅是報過名,還通過了這檔選秀節目的視頻初試和線下複試。
不然她怎麼能自己跑到電視台大樓裡找演播廳?
她正想問,卻見人家工作人員比她淡定。
赫克托聽見了執微的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就您自己過來?”
執微壓下疑慮,也沒說什麼。
“是。”執微調侃道,“我這種咖位,當然沒有助理了,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來。”
赫克托沒完全聽懂她在說什麼,但意思大概是明白了。
懂了。這種沒報名信息的又說自己報名過的,就是偏遠荒星的了。
隻有位於星際邊緣的荒星帶,才會出現信號糟糕,連報名都報不上的情況。
赫克托提起精神,先帶她去做汙染值檢測:“我明白了……總之,您和我來吧,過來先測一下。”
他說的汙染值檢測,是選神前很重要的一步。
汙染值代表著這個人的被汙染程度,也代表著對神明的異心與自我的私心。
所謂選神的“純潔”。
越虔誠的信徒,汙染值越低。如果汙染值過高,這個人類便不可信,自然不可以參與選神。
過往的海選裡,也有來自荒星的競選人。赫克托並不是歧視偏遠荒星來的野蠻人,但他也要承認,荒星遠離神明庇護區域,汙染值普遍都無法通過檢測。
荒星能出什麼優秀的競選人?
他都要為執微做檢測了,執微還在琢磨呢。她心想,測什麼?怎麼,選秀還有筆試嗎?
但她一點兒都沒大意。
“謝謝。”她輕輕笑著,跟在赫克托身後,在赫克托微微躬身抬手為她指引方向的時候,她急忙點頭示意,也抬手做出‘請’的動作,恨不得跟他鞠躬。
執微可是很懂的哦!
現在看著沒有鏡頭,但誰知道哪裡就躲著隱藏攝像機呢?
雖然執微之前隻做過地下愛豆,沒上過選秀節目,可沒吃豬肉,但見過豬跑豬狂奔豬撒歡,她也是對娛樂圈那些套路很了解的。
這種和工作人員相處的時刻,她出現一點兒不禮貌的,可以被放大的疏忽,就很有可能被惡剪!
於是她對著赫克托禮貌得很!禮貌到赫克托都有些不習慣。
赫克托帶她去了旁邊的小房間,做了報名登記和汙染值判定。
在等汙染值結果的時候,他為執微端了一杯水過來,執微雙手接過來,又對著他點頭致謝。
“您不用這樣對我的。”他似乎有些驚慌,輕聲說,“我隻是一個接應員,沒有什麼值得您這樣禮遇的。”
執微低頭,斂著眸子,喝了一口水。
“那你的名字是……”她問道。
赫克托眼睛亮了一下,他急忙答道:“哦,您叫我赫克托就好。”
“還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您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低聲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執微總感覺這人說話怪怪的……
一旁的汙染值分析儀還在兢兢業業地閃著紅光,晶藍色的數據條一點一點走著。
她盯著那儀器,想問這是在測什麼,但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