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光閃著,叫人不安,又陡然生出幾縷危險意味。
執微覺察到了奇怪,一切都神秘兮兮的。但她又想,沒準是測體溫,又或者,可能這就是節目組的風格?
她又懷疑這是什麼隱藏攝像機小劇場,不然工作人員說話怎麼這樣?
主要是戲都遞過來了,她怎麼能不接?
於是執微目光真摯,語氣真誠,迎著工作人員自苦的卑微話語,噸噸噸給人家灌雞湯。
她這營業狀態是練出來的,語氣自然活潑靈動,眼神清澈明亮,簡直就是把小太陽的人設發揮到了極致。
執微看著赫克托,堅定道:“沒關係,不要這麼想,要相信自己,才可以成就自己。唯一能救我們於水火的,隻有我們自己,是不是?”
積極的態度,不服輸的底色,堅守自由的野心,這些是愛豆的基礎行為素養!
執微在對著赫克托的飯撒裡,把每一點都做到了!
她都要為自己而歡呼了。
可惜,赫克托聽完,一愣,眼睛眯了起來。
他帶著遲疑,頓住了動作,手放在了腰側的位置,盯著執微的眼睛,不假思索地立刻篤定反駁:“當然不。”
他語氣幽幽:“我們應該相信神,神會救我們於水火,是不是?”
頃刻間,變成了他在試探。
他敏銳地覺察到了執微和他的不同,他的手摸上了腰間的武器,隨時可以製服執微。
執微:……誒,這什麼劇情?
這她怎麼接??
赫克托見她茫然,心裡又湧起幾分警惕,正要再問她些什麼的時候,一旁機器汙染值檢測結果出來了。
他移開目光望去,隻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汙染值,為零。
赫克托停在腰間的手,立馬卸力,他怔怔地望著檢測儀的屏幕:“……零?”
……她的汙染值居然是零?!
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這個人,一點屬於自我的雜念都沒有,全心全意都是神明啊!
她一定對神明是極度的虔誠!赫克托後悔極了。他剛剛居然懷疑她的虔誠,他簡直罪無可恕。
他剛剛生出的那一點懷疑,不是在懷疑執微,而分明是他對神明的不敬!
執微看著他愣在那裡,呆了幾瞬,又陡然回身,而後目光熱切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執微:……??
“我可以進去了嗎?”她指著遠處的穹頂,問。
“當然。當然!”赫克托微躬著身子,立刻帶著她往穹頂走去。
赫克托帶她進入穹頂的時候,執微四處觀察了一下。
這是一大片圓形的場地,四周都是懸空的晶藍色虛擬大屏,隨處都零零散散坐著人。
基本都是幾個人圍著一個人的形態,眾星捧月般服務著。
中央位置有一處閃著刺目光芒的地方,是一道圓柱體的光,光柱大概可以容納一人。
虛擬屏上麵快速刷新著數據,執微看了一下,沒怎麼看懂。
但這足夠她驚詫地懷疑人生了。
現在科技都發
展到這個地步了?節目組下血本了?攝像機在哪?怎麼沒有選手過來搭話營業?
執微本想和人互動互動,看能不能多蹭些鏡頭。
可她瞧見的人,麵色都極其嚴肅。她也就歇了這個想法。
這肅穆的氛圍,不知不覺間把她帶著都緊張起來了。
執微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好自己的心情。
她等這個機會很久了,特意調了休,從互聯網大廠溜出來,來參加這檔選秀節目。
之前她一邊在互聯網大廠996,一邊做地下愛豆,累得她全靠參片咖啡濃茶吊著命。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終於有了一個,把愛豆變成工作的機會了!
執微思緒萬千。
沒錯!她即將閃亮登場,用準備好的唱跳rap請評委宣布她的初評級!
然後努力學習主題曲,並過五關斬六將,爭取在這檔選秀節目中出道!
她閉目養神,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又過了一會兒,赫克托走了過來。
他彎腰在執微的耳邊說:“到您了,競選人執微。”
“還挺嚴肅……”執微咕噥著競選人這個稱呼。難道她不應該是什麼逐夢人、追夢人、待成團人嗎?
執微起身,把隨身物品一股腦塞到帆布袋裡,遞給了赫克托幫著保管。
赫克托引著她走向了穹頂的中央光柱。
執微一頭霧水,但跟著照做了。
她以為這裡是升降機,升上去就是舞台。結果,才步入這片光芒,執微就眼前發白一陣強光襲來,什麼也沒看清。
但她的職業素養還在!
她牢記著從一出場就要給自己做人設,保持著完美的營業微笑,左右微微偏頭,小幅度地點頭示意。
直到執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人已經在舞台中央,就站在主持人身邊。
執微:……升降機動了嗎?怎麼沒感覺。
她抬眸一看,目光就呆滯住了。
等會兒?這是演播廳嗎?台下怎麼密密麻麻全是人?
這怎麼看著跟體育場似的,這看著都得有十幾萬人了……這合理嗎?鳥巢體育場都坐不下這麼多人吧?
近處的是真人,遠處的虛影是什麼玩意兒?!
執微的營業態度是在地下愛豆的小劇場裡練出來的,同時,她還是社畜。
她每次對著無禮甲方的無理要求,都能做到言笑晏晏,麵不改色。
於是,在實戰裡積累出來的經驗,叫她此刻的表情管理完美無缺,任誰都看不出她心底已經驚濤駭浪了。
主持人也不是人,是一顆圓潤的光球,抽出兩根觸角當作手,漂在空中,懸停在她身邊,還和她打招呼。
她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麵色溫和。
“你好,執微,可以這樣稱呼你嗎?”主持人輕聲細語道。
可再怎麼輕聲細語,都掩不住聽到耳朵裡的是平靜無波的電子機械音這個事實。
執微眼神呆滯,笑意盈盈:“當然。”
主持人音量提高:“各位同胞,我們在本屆競選神明的海選現場,迎來了一位荒星競選人,執微!”
“那麼,接下來的時間屬於執微——請為我們闡述你的競選綱領!”
執微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揪下來,在嘴裡咬一咬!
壞耳朵!這聽到的是什麼東西!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我有什麼競選綱領?我是來選秀的,這是讓我選什麼?!
給我乾哪兒來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