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君,你想想看,如果金井章二真的在口外有說一不二的能量,他還用安排昨天那一出嗎?越是那樣,越是說明他色厲內荏,他既害怕我們的到來觸碰了他的利益,卻又不敢用什麼過激的手段,隻能用這種拚酒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態度,以及對上麵安排的不滿,可就算真的撕破了臉,他又能怎麼樣?”
北原蘭介若有所思。
林澤繼續說道:“這個金井章二的確很有能力,但能到如今的局麵,也就是他的極限了,第一,他在上層沒什麼支持,不然也不可能直到現在還是個少佐,第二,口外這地方,勢力複雜,草原王公、治安軍和華北方麵軍、關東軍之間互相角力,為什麼金井章二能存在?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是話事人,而是勢力與勢力之間的調和劑。”
其實這種角色很常見。
比如後世一些三四線小城市,經常會有一些很風光很有人脈的“大人物”,這種人往往是四五十歲的大叔,如果有職務,那麼他的職務不會太高,如果有產業,也不會特彆有錢,他們會開個茶葉店,或者代理一下某種酒,下麵是高檔煙酒店樓上有包間能吃飯的那種。
然後他們也沒什麼事,每天就是從這個酒局奔赴那個酒局,談笑有權貴,往來無社畜。
整個小城有頭有臉的人,那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難道他真的能量很大,或者能說了算嗎?
非也,這種角色的存在,隻是出於各種利益之間互相調和的需要。
北原蘭介基本上明白了,“林桑,所以......”
“所以,咱們又不是來跟他爭權奪利的,就算寺內大將想敲打這個家夥,想限製這個家夥,大將閣下也會安排好後手的,我們隻需要辦好差事,就是調查軍統察哈爾站的事情,主導這次調查,本身就是對金井章二的限製,如果金井章二也能明白了過來這裡麵的問題,他會老實的,不光會老實,他還會主動示好的。”
話音未落,小江大貴在外麵稟報,“中佐閣下,組長,金井章二在外麵求見,想探望一下林組長。”
林澤跟北原蘭介對視一眼。
北原隻覺得撥開雲霧見青天,頗有一種“我得林桑能成大業”的豪情萬丈。
其實這裡麵的彎彎繞很好理解,好比省裡派了某處長下到地方上督導調查某件事,難道是這個處長想跟地方上過不去嗎?
當然不是。
所以地方上當然會對“被調查”這種事有抵觸情緒,搞點小動作是正常的,但想明白之後,還是會乖乖配合,好好招待,因為抵抗毫無意義,你就是把這個處長打死了,把他的住處一把火燒了,又能怎麼樣呢?
隻會換來更嚴厲的懲罰。
教訓是極其深刻的,代價是極其慘痛的。
過了一會兒,金井章二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來。
到了屋裡,二話沒說,對著北原蘭介跪下,匍匐在地上。
“北原君,請您原諒!”
這就是小鬼子啊!
不同等級之間,尊嚴是什麼,不存在的。
北原蘭介聽了林澤的分析,沒有繼續為難金井章二,上前把他扶起來,“金井君,過去的事就不說了,我想說一句話,你我都是平民出身,靠著自己打拚才有了今天,像你我這種人,應該並肩作戰,而非互相拆台,上麵怎麼想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我個人,對你金井君是非常認可滴!”
金井章二泣不成聲!
床榻上,林澤露出欣慰的笑容。
北原蘭介,孺子可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