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夏油前輩的存活至今仍是一個秘密,就算對方是深受信賴的七海前輩和灰原前輩,他也不能說出去。他沒在當初那場禍事中被殺死的消息,隻有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才能公開。在那以前,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乙骨用理智將自己從泄密邊緣拽了回來,憋得眉頭直皺。
而他這副模樣在七海眼裡就是‘我不服氣,我就是要這麼做’,十足的仗著自己是特級術師就要亂來一通的樣子。
七海建人徹底冷了臉:“這次的任務,我有完全的調配權。現在的乙骨君在我看來不適合繼續進行任務,你先去把另一項任務完成了,等冷靜下來之後再回來與我們彙合吧。”
如果真的讓乙骨憂太心有雜念地上了戰場,那不僅僅是對他自己的不負責,更是對在場所有人的不負責。
站在一個統籌者的角度來看,他的決定沒有錯。但是對於乙骨憂太來說這個結果令他無法接受。
“七海前輩——”
還不等他反駁,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七海的手機,來電對象則是五條悟。
如果是彆人在這種時刻打電話,七海都會直接掛掉。但五條悟不同,他將手機舉起來給乙骨看,同時用眼神示意他‘稍後再說’。
乙骨抿抿嘴,不作聲了。
七海接起電話:“您好,這裡是七海建人。”
隔著電磁波,五條悟的聲調依然聽起來十分不著調:“建人,是我啦~憂太在你身邊嗎?”
“在的。”
“讓他接一下電話唄?”
“好的。”
七海將手機遞過去,乙骨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五條老師。”
“嘛,我就長話短說了——憂太,咒靈的追查先暫時停止,你們先帶著悠仁去找轉學生。”
乙骨憂太瞪大了眼睛:“可是……”
五條悟直接打斷了他:“沒有可是,情況有變。原先我讓你們去,是因為那隻咒靈身上本應有著‘無法傷害人類’的束縛。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束縛已經被解開了,我們已經查看過改造人身上的殘穢,確定了這就是那家夥乾的好事。他現在的危險度已經大大提高了,我不放心叫你們直接對上他。”
按理來說,真人和漏瑚他們一樣,都與夏油傑有著‘不可傷害人類’的契約。可是現在一係列的證據都證明了這些被改造過的人類的確是真人的‘傑作’,漏瑚他們也從改造人身上認出了真人的術式痕跡。
而且,更重要的是,五條悟還從那些改造人身上隱約‘看’到了某種熟悉的痕跡,那是與伏黑津美紀受到的詛咒無比相似的痕跡,甚至極有可能來自於同一人——那個一直暗中阻撓著他的計劃,還想追殺夏油傑的幕後黑手!
那家夥很可能與真人聯手了,這個發現讓五條悟感受到了久違的危機感。
他倒不是害怕那個隻會躲在幕後的小人,他隻是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的學生和同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下毒手。如果對手是那個幕後黑手,那麼真人這一係列的罪行真的隻是肆意妄為的結果嗎?還是說,他是被人刻意誘導著做出這些舉動,其目的就是為了引出高專的人呢?
越是不能確定對方的目的時,越是不能輕舉妄動。如果出任務的是五條悟自己也就罷了,換成他的後輩和學生們,他放不下心。
想讓七海建人放棄追查很容易,他這個學弟雖然總是一副死板的樣子,不過關鍵時刻還是很聽話的。灰原雄則是完全信賴七海,基本是七海指哪他打哪,不必擔心他不服從安排。
隻有憂太……如果是平時的他還好,現在的他剛剛得知了椿昏迷過去的消息,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動‘把真人抓回來給人治病’的念頭。
憂太這家夥,平時一副溫溫吞吞的樣子,可一旦夥伴受到了傷害,他就會怒火上頭,理智不聽使喚。五條悟原本是不打算現在就把佐治椿昏迷的消息告訴他的,奈何熊貓嘴快,一轉身就把事情捅出去了。
沒辦法,五條悟隻能用老師加恩人的身份來壓乙骨憂太,強迫他暫時放棄捉捕真人的任務。
“憂太,你放心。椿的狀況還在硝子的處理範圍之內,不會發生像上次那樣的情況的。”
上次,指的並不是複活夏油傑的那次。而是指救下乙骨憂太那時,佐治椿立刻倒下昏迷了一個月的事。
那次的經曆給乙骨憂太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導致他常常擔心佐治椿命不久矣。
可就算他再心急,在五條悟明確告訴他不能去抓真人的情況下,他也不能再堅持了。
他頹喪地回答道:“好的,我明白了。”
“隻是明白?”
“……我會放棄的。”
“這就對啦,現在把手機還給建人吧!”
……
東京高專內。
在一處完全密閉的結界之外,家入硝子緊密關注著儀器上的每一個變化,儀器通過無線遙感,顯示著佐治椿此刻的實時狀態。而儀器旁邊還擺著數個試驗台,台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數名被無量空出強製僵直了的改造人。
這裡原本是家入硝子的工作室,現在被臨時改造成了佐治椿的病房。家入硝子對此接受良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佐治椿就靜靜地睡在結界中央的透明無菌室中,麵色蒼白,氣息平穩。
五條悟那邊掛了電話:“他怎麼樣?”
“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比前幾次好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隻是在睡覺。”
五條悟沒回應,反倒是角落裡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我都說了,那小子看著很不對勁。”
五條悟扭過頭去,冷哼一聲:“你說什麼?”
角落裡縮成一團的漏瑚打了個激靈:“之前不都告訴你了!……這小子的靈魂不對勁,比起人類,他……”
說到這裡,他的音量逐漸縮小。大大的一隻獨眼充滿了困惑地望向佐治椿,仿佛接下來要說的話就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