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治夫人也整理好了情緒,在女仆進來之前主動開門:“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我們走吧。”
關門聲響起,室內再無一人。
陽台外麵扒著牆的乙骨憂太:“……”
太、太刺激了,讓他緩一緩……
佐治夫人很快就乘車離開,回到了佐治家,乙骨憂太目送著那輛黑色轎車駛回出發的地點,心情複雜地將那段錄音發給了佐治椿。
這個大瓜,不應該隻有他一個人吃。隻有大家分享,才會快樂。
……
收到錄音的佐治椿並沒如乙骨憂太所預料的那樣,被瓜震驚。
他已經有所預期,有關於當初的真相。就算佐治夫人從頭到尾沒有明說,他也已經猜到了——當初真正胎死腹中的,並不是綺花羅。而是‘貴遙’。
腹中有個死胎,而母親想要將孩子生下來,這簡直與座敷童子的願望不謀而合。祂順從著佐治夫人的祈願,鑽進死去的‘貴遙’的身體中,以咒靈之身化作死胎的‘靈魂’,支撐起了這具原本該化作血水的小小肉身。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具身體早在十多年前就應該成為屍體了,能夠勉強支撐到今天,還要多虧了座敷童子的力量。
但在當初,就算是在疤頭術士手裡被翻來覆去研究了個遍,力量變得十分虛弱的座敷童子,其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擔得起的。原本佐治夫人應該會在懷著鬼胎時力竭而亡,但那時還幼小的綺花羅主動代替了她,以自己的生命力為母親支付了這份代價。於是原本女孩存活男孩死去的胎相被硬生生扭轉過來,變成了男孩存活,女孩死去。
療養院長所說的佐治夫人的把柄,大概就是這一條。
在女胎死去後,座敷童子作為死胎們的怨念集合體,幾乎是本能一般地將自己的咒力分出一部分,寄托在了女孩的靈魂上。
‘彆走啊,我們一起出生吧!’
綺花羅之所以沒有成佛,而是墮為咒靈,究其根本並不是因為她自己掙紮著想要活下來,而是座敷童子幾乎任性地不願讓她死去。
祂不放她走,卻又不能讓她堂堂正正做人。最後她的靈魂化作最汙穢的咒靈,而殘存的血肉也變成依附於他人身上的畸形囊腫。
在成為了人類,獲得了智慧與理性後,佐治椿不止一次憐惜自己的妹妹。當初的他覺得,就算綺花羅是這樣,他也不會嫌棄她。他的妹妹是世上最純潔可愛的小姑娘。
而當他找回了座敷童子的記憶之後,當初的憐愛之情統統化作愧疚,因為一己私欲而害得她無法成佛轉世,悔恨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佐治椿的心。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要將光明的未來還給綺花羅。’
這個想法成為了佐治椿行動的方針,他開始主動探尋之前不甚在意的真相。
有關那個疤頭術士的,又或是有關佐治家的。
療養院的院長掌握著佐治夫人的秘密,這佐治椿並不驚訝。不過佐治夫人反過來掌握了對方的把柄,這是佐治椿沒有設想過的,而這個把柄或許就與他們在錄音末尾提到的那個姓‘虎杖’的女人有關。
……想不明白。
佐治椿沉默地思考了片刻之後,發現自己手頭擁有的資料並不足以解決自己的疑惑。
而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早就想好了解決的辦法。
手中握著家入硝子的手機,佐治椿熟練地輸入了一串陌生的數字。
說是熟練,那是因為這個號碼已經在他心中深藏了十年之久。說是陌生,則是因為十年中他一次都沒給這個號碼打過電話。
‘嘟……嘟……’
佐治椿沒有等太久,這個號碼是對方的私人電話,不會太過忙碌,而且時刻放在身邊。
“喂?哪位?”
對方沒有自我介紹,因為他有著自信,能把電話打到這個號碼上的,一定是認識他的人。
佐治椿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難得地有些猶豫不決。
他不出生,對方也沉默著,雙方就這樣互相對峙了十秒鐘後,電話那頭的人忽然笑了。
“是貴遙嗎?”
他的語氣那麼篤定,仿佛他早就料到佐治椿會給自己打這麼一個電話一樣。
佐治椿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數秒後,他才嗓音沙啞地回複道: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