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 等到咒術協會和高專的相關人士聚集到事發地時,已經距離‘帳’展開的時間點過去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佐治椿已經能感受到半徑五百米的範圍內出現了好幾個箱庭持有者,真熱鬨啊,他在自己的意識深處裡歎息。
當然, 表麵上他還是一副癡癡的模樣, 仿佛是被長期的黑暗抹消了神智一般, 任由羂索等人在他身邊經過,一點反應都沒有。
意識的世界中,貴遙浮坐在半空之上,俯視著羂索:“這個人真是奇怪, 他居然真的對你沒有防備。”
“不奇怪, ”佐治椿糾正道,“他就是看不起咒靈。”
不光是他,就連羂索一手締造出來的九相圖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佐治椿還能感受到羂索對待裡梅和真人時態度微妙的不同。如果說他對待裡梅還有些謹慎和敬重的話, 那麼他對待真人完全就是一副慣著熊孩子的態度,也不管這個熊孩子以後會不會被自己的放肆給拖累。
這是對待‘平等’的人和‘卑賤’的咒靈之間的區彆。
貴遙略帶憐憫地望著羂索:“那他可真慘,最後要栽在他最瞧不起的‘咒靈’手上。”
佐治椿輕笑了一聲。
現實世界中, 時間逐漸來到了八點半,一直閉目養神的羂索忽然睜開了雙眼:“他來了。”
他留在帳外的傀儡人看到了五條悟, 那個男人果然出現了。
即使知道這是一場為他精心準備的陷阱,他依舊淡然地走了進來, 打算手撕了這群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撞上來的家夥們。
最近尋找佐治椿的行動變得極其不順利, 之前的營救似乎是打草驚蛇了,讓敵人有了警惕, 所有的動作都隱藏在暗處, 再也不敢露出蹤跡。
五條悟活動了一下肩頸, 十指掰得‘哢哢’直響。
在走進‘帳’之前,他抬手摘了眼罩,散落的發絲下目光冰冷刺骨。
“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在搞什麼花招吧……”
說完,他抬腳走進了前方迷霧重重的‘帳’中。
……
自從被箱庭擊退過一次之後,兩麵宿儺就不怎麼浮上虎杖的意識表層了。
就算他出現,也沒辦法在佐治椿的嚴防死守之下給虎杖下套,沒辦法,宿儺隻好認命地潛伏在了意識深處,每天看戲。
他倒不擔心會一直受製於人,佐治椿已經快死了,這一點能從他身上越來越強大的力量上看出來。
佐治椿的身體原本就隻是一個劣質的容器,如果不是座敷童子主動削減了自己的力量,他都未必有出生的機會。現在隨著時間流逝,他逐漸取回了曾經的力量,這具原本是死胎的身體自然承受不住了,隨時可能崩潰。
宿儺不清楚這些情況,但他有著敏銳的直覺和出眾的眼界,他知道甚至不用他出手對付佐治椿,他自己就會很快把自己耗死。
就這樣,他和虎杖‘相安無事’地共處了三個多月,直到這一天,涉穀時間爆發。
虎杖和冥冥、憂憂一起在帳外待命,他們接到的任務是清理五條悟露出指縫的雜魚。
那對姐弟親密地說著話,唯有虎杖一直惴惴不安。
他有種不太好的直覺,而這種直覺在宿儺的聲音響起時達到了最高峰。
“喂,小子。”時隔三月,宿儺的聲調聽上去依舊惡意滿滿:“我勸你彆在這兒浪費時間,趕緊想辦法進‘帳’裡去。”
虎杖下意識朝冥冥和憂憂那邊看去,想看他們有沒有聽到宿儺的聲音。
不過那對姐弟仿佛什麼也沒察覺到一樣,神情自然地聊著天。
宿儺嗤笑:“不用看了,我是在你的意識裡和你說話,旁人發現不了的。”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如果是你沒有把‘我不對勁’表現在臉上的話。”
虎杖頓時神情僵硬。
憂憂餘光發覺他的異樣,疑惑地扭過頭來,虎杖趕緊擠出一個‘我沒事’的笑容。
“……”憂憂用看怪人的眼神打量了他幾眼,然後不怎麼上心地轉回去繼續和冥冥說話了。
虎杖鬆了一口氣。
宿儺看戲看得很開心,幸災樂禍:“你笑得可太逗趣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虎杖在意識裡惡狠狠地說。
這家夥三個月沒出現,現在一出現就是在這麼危險的場合,虎杖很難不懷疑他的動機。
宿儺坐在高高的骨堆上,攤手:“不乾什麼,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再不抓緊時間進帳,你的椿學長可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虎杖心神巨震。
雖然理智上他知道不能輕信宿儺的言語,可直覺卻在拚命動搖他,讓他不自覺地問:“你……什麼意思?”
心境上的動搖似乎也會反映在語氣上,虎杖的聲音明顯顫抖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