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覺得哪裡出錯了,可祂無法改正。祂自身已經被永久地禁錮在了高專的地下,永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直到今天,箱庭覆蓋了高專結界的範圍,也讓天元有了更廣闊的活動空間。
祂是感激佐治椿的。
佐治椿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明:“我也可以自己動手破除封印,但是那樣會花費不必要的力量,我想用更多的力量穩定局麵,所以……能拜托你自我了斷嗎?”
天元的生命與封印息息相關,祂的死會導致封印失效,從大局來看這是合理的安排,可是對天元來說,這卻是一個唐突到不能再唐突的要求。
可祂同意了。
祂含笑道:“我會自行解除封印。”
佐治椿十分鄭重地向祂低頭行了一禮:“多謝。”
“不必。”天元的語氣平和,仿佛二人討論的不是生死,而是一件小事,“隻是在臨行前,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想要問你……”
“請講。”
“那個星漿體的孩子,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佐治椿想了想,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她就在那裡。”
他將落野禦子的生活經曆轉化為虛影,一段段地投射給天元看。
……
那是一座在東京市略顯普通的高中。
一群普通的教育者,和一群普通的學生。校園生活有青春、有美好;也有霸淩,有悲劇。
在名為落野禦子的年輕老師來到這裡後,她給這座高中帶來了不一樣的風氣。普通老師不敢管的學生,她敢管;普通老師不敢乾預的霸淩,她去叫停。一時間學校裡弱勢學生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旁觀的眾人也逐漸從一開始的噤若寒蟬,逐漸變得敢於發聲,聲討起那些肆意欺辱他人的行為。
也曾經有不服管教的學生故意找茬,可他們全部被一個女仆打扮的女人趕走了。
那女仆能打得很,有時候落野老師見了她,會先下意識地綻放笑容,反應過來後才刻意板起臉:“黑井!不是說了不要總是來找我,多危險啊……”
“可是小姐……禦子,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這些年都很想念您……”
名叫黑井的女仆遣詞混亂,一會兒用敬語,一會兒用平語,仿佛忽然被人要求更改多年的說話方式,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她的擔憂之情沒有絲毫虛假,落野禦子每每教訓她到一半就軟了心腸,一邊嘀咕著‘要低調啊’,一邊和黑井一起下班回家。
那是無比普通,又無比充實的日子。
……“哈哈!”
天元看得暢快地笑出聲,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過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祂念了兩句,最後含笑對佐治椿說:“如果你所期望的未來是這個樣子的,那麼我隨你一起化為基石,也是值得慶幸的。”
“會的,”佐治椿答應祂,“雖然會有摩擦,有衝突,但最後的結局一定是好的……對那些值得的生命來說。”
話音落下,契約成立。天元自願為了佐治椿的計劃付出生命,而佐治椿承諾會用節省下來的這部分咒力去維護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們同為摻雜著人性的高維意識,在此刻達成了共識——
——這個一度被扭曲過的世界,這條不知何時越走越偏的道路,這些掙紮在苦難與遺憾中的生命。
他們值得一個選擇的機會,當隔閡消失,一切回歸原始之時,他們是會就此滅亡,還是選擇從傷痛之中吸取教訓,共同維護來之不易的穩定和平?
咒術師,妖魔咒物,普通人。佐治椿已經儘己所能地為每一個群體安排了出路,有那些受他信任的人和咒靈們在,他相信最後的結局一定會如他所願。
那會是一個,每個孩子都能平安快樂地長大,不會再有‘座敷童子’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