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失聲尖叫痛哭流涕,也有人反應遲鈍不當回事,甚至還想著拿出手機拍照錄像——
“——是空氣投影嗎?技術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們甚至還興奮地叫出了聲。
眾生百態儘皆呈現在佐治椿的腦海之中,令他忍不住長歎:“如果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打破了這重封印,人類的命運究竟會是怎樣呢?”
觀測是具有雙向性的,當人類看見咒靈的那一刻,咒靈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之下,那些或遊蕩在地麵,或懸浮於半空之中的詭異生物忽然做了一個高度統一的動作——它們不約而同地將眼睛,或者類似於眼睛的器官對準了人類。
它們的目光冰冷而無機質,仿佛是捕獵者正在打量獵物。
被盯著的人類如同蛇眼皮子底下的青蛙,直覺不妙,卻在天敵麵前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越是強大的咒靈,越會被深刻的怨念籠罩。這種怨念會驅使它們不顧一切地殺死人類,直到所剩不多的怨念不夠再支持它們行動。
誠然這之中也會有特例,比如從來不願意傷害孕婦和孩子的座敷童子,再比如每天浸泡在自己的領域之中,不怎麼出現在外界的陀艮。
這些都是比較稀有的佛係咒靈,不能代表絕大多數。
不知是哪一隻咒靈最先動手的,等人們反應過來時,它們已經衝向了自己,利用那違背物理特性的力量瘋狂狩獵著人類。
考慮到普通人麵對咒靈時的弱小無力,這正在發生的場麵甚至稱不上是狩獵,而更像是單方麵的虐殺。
一瞬間,哀嚎聲、慘叫聲,伴隨著四處迸濺的血液擴散開來,在每個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的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恐慌。
他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覺得這就是一場惡作劇,或者是哪家特效公司搞出來的噱頭。
“快、快跑!!!”
東京各地都在同一時間發生了慘烈的事件,目睹了這一切發生的人無不陷入恐慌,爭先恐後地想要逃命。
這些名為恐慌的負麵情緒糾結在一起,慢慢升騰到半空之中,化為了咒靈的食糧,使它們更為強大。人類在它們的追殺之下顯得是那麼的脆弱無力,連逃跑都像是亂哄哄的鬨劇。
一時間,死於咒靈追殺的,和死於混亂踩踏的人數竟然不相上下。
而這種亂象很快波及到了整個東京,就算駐守的咒術師立刻動身鎮壓,可還是控製不住局麵。他們要對抗的不僅僅是咒靈,更是那些被恐懼控製,毫無理智可言的普通人。
就算咒術協會第一時間與政府協調,要求他們出力配合疏散人群,可現在消息靈通的政治家們和皇族都在想方設法地逃離東京,有誰會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停下腳步,為那些平民而置自身安危於不顧?
咒術協會再三強調的‘不要暴露在外界’也被這些人當作了耳旁風,地麵上的道路被人們堵死了,他們就乘坐直升飛機逃命。然而在咒靈的咒力影響下,一切電子設備都發生了故障,直升飛機在剛剛起飛不久後就失控墜落了,有些恰巧落在人群之中,瞬間又增添了大量的犧牲。
“控製自己的恐懼!!你們這樣隻會導致敵人越來越強大!”
有正在和咒靈殊死搏鬥的咒術師對人們這樣吼道。
可如果普通人的情緒可以被控製,這世上早就沒有咒靈一說了。
地麵上,半空中,四處危機四伏,亂象頻起。
佐治椿如同一道虛幻的幽靈,漂浮在東京上方,靜靜地看著這場宏大的人間悲劇。
強行掀開保護著人類的殼子就是這樣的,他們還不到直麵真相的時候,過早地知道世界的本來麵目隻會增加無意義的恐慌,引起無法控製的騷亂。
目前這一切都隻發生在東京範圍內,但是當幸存的人們流竄到日本各地之後,真相也會一並散播到其他地方,甚至慢慢地波及全世界。
由於變得可觀測了,人類的那些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也會變得對咒靈有效果,加上咒術師的幫助,死亡率會被控製在某個區間之中。但是恐慌一日不除,咒靈的數量就一日不會減少。
當這世上最後一個看不見咒靈的人類消失後,這個封印的效果才算是徹底解除,而咒靈也會取回應有的理智,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選擇放棄對人類的追逐,回到它們本應待著的次元之中。
在那之前,人類將經曆一場史無前例的人口銳減,而最後剩下的幸存者也還是沒能徹底擺脫咒靈的陰影,戰戰兢兢地活在世上,每一天都在擔心死於咒靈的襲擊。
“雖說這世上沒有無意義的犧牲,但是這也死的太多了……”
佐治椿為人類未來的命運而感到無奈,這是無數因素結合在一起所導致的必然,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靠著常規手段來解決問題。
於是,他選擇‘作弊’。
佐治椿抬起手,箱庭之中演變出的未來瞬間停頓。
他再一揮手,時間開始以人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倒流,最後回到了涉穀一夜,一切都還未發生的時刻。
天元自我了斷,封印被解除,但人類的認知還沒有完全覺醒,那些無處不在的咒靈還暫時維持著平靜。
佐治椿一個念頭,身影就出現在了東京某處。
這裡是第一個普通人類看見咒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