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得了好東西,心情不錯地帶著幾人回宮了。
蘇葉也心滿意足,終於摸到了喜歡的木倉,還能試一試,實在帶感。
愉嬪和嘉嬪就恍恍惚惚回宮,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仿佛還在耳邊,更彆提是那個巴掌大的鳥銃,小巧精致,殺傷力卻絲毫不少。
她們對這些不了解,也能看出皇帝對鳥銃的看重,這還全是蘇葉之前讓人弄過來的。
不說愉嬪,就是嘉嬪之前聽說也覺得蘇葉這是飄了,尤其兩個啞炮一出,她都替蘇葉尷尬。
這東西那麼貴,買來還不能用,連個響都沒有,皇帝不生氣才怪!
誰知道峰回路轉,蘇葉連哄帶騙加殺價,竟然讓皇帝不但平白得了兩尊大-炮,而這東西居然如此可怖?
蘇葉回宮後睡了個香甜,愉嬪和嘉嬪卻是一個輾轉難眠,一個夜裡做起了噩夢。
皇帝聽說後無奈道:“葉兒真是膽大,愉嬪和嘉嬪那邊讓太醫院送安神湯去,彆是嚇著了。”
他又問起皇後,得知皇後還好,隻有些耳鳴,就讓禦醫去看看,並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要是跟去的嬪妃都嚇著了,皇帝還以為那東西確實太可怕了一點。
然而蘇葉什麼事都沒,回來後該吃該睡,還睡得挺好,皇後也就聲音太大耳朵沒能適應,第二天就好多了,怎麼就愉嬪和嘉嬪嚇成那樣,膽子也太小了一點!
如果愉嬪和嘉嬪知道皇帝的想法,一定要吐血了,她們怎麼就膽小了!
誰冷不丁聽見一道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當場沒嚇暈,兩人的膽子已經夠大了好嗎?
像蘇葉這樣一點不害怕,還興致勃勃上去嘗試,簡直是鶴立雞群,那才叫不正常!
皇帝過幾天夜裡去承乾宮的時候也有幾分好奇道:“你就不怕?那麼大的響聲,朕看愉嬪和嘉嬪嚇得夜不能眠,喝了好幾天安神湯才好一些。”
蘇葉就笑道:“皇上就在臣妾身邊,臣妾就沒什麼好害怕的。”
皇帝笑笑,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這膽子是越發大了,不過也好。”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蘇葉要謹小慎微一些,作為格格是應該的,如今她已經是貴妃了,要還是那麼畏畏縮縮的樣子就太小家子氣了一點,皇帝也要看不上的。
他寵著的嬪妃要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肆意妄為,跟鵪鶉一樣那就有點太不得勁了。
皇帝還是挺喜歡蘇葉這樣神采飛揚的樣子,雙眼亮晶晶的,眸子褶褶生輝。
他還以為大國工匠有實物在手,拆開鑽研一番,很快就能仿製了,誰知道工匠那邊卻告知傅恒,第一步的材料就卡住了。
工匠們會煉鋼,卻多是用來做刀劍,堅韌卻薄。
大-炮所用的鋼卻特彆厚實,能承受住彈藥的威力,而不是被直接破開。
皇帝直接派人去找了尼古拉斯問,他一個商人哪裡知道怎麼煉鋼,卻推薦了法蘭的一個侍從:“此人曾在家鄉的煉鋼廠待過一段時日,應該知道究竟怎麼弄。”
這侍從叫特古,一頭棕紅頭發,高大強壯,身高跟巨人一樣,力氣也特彆大。
特古隻會說他的家鄉話,法蘭去當了翻譯,隻道是鐵石和碳石的比例不同,做出來的鋼就不一樣。
這等於沒說,特古以前就是一個打鐵工人,要不是力氣大被法蘭帶走當保鏢,就一直是流水線打鐵的,哪裡能知道比例。
蘇葉知道後給了皇帝一個建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工匠們多試幾遍就能知道了。比起尼古拉斯他們那些洋人,還是咱們人更聰明一些。”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書,咱們才是最開始第一個煉鋼的國家,比歐洲還早,怎麼可能比不過洋人?
早就在東漢的時候就會做鋼刀了,現在怎麼就不會了?
皇帝點頭道:“實在不行,讓洋人回去帶幾個鐵匠過來就是了。”
他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尼古拉斯知道後忍不住跟法蘭嘀咕:“怎麼感覺我們進了圈套,然後一隻腳給綁住,怎麼都沒法走了?”
兩人答應了一件又一件事,丟了兩尊大-炮,又承諾去弄轉輪火銃,如今法蘭的侍從特古都被借走去煉鋼了,皇帝居然叫他們回去帶幾個鐵匠回來?
乖乖,他們又不是通天之神,哪能真什麼都帶過來啊?
而且之前被蘇葉詐了,兩人大吵一架後互相一對才發現給她忽悠了!
什麼對方答應了,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
該死的,一個後宮嬪妃該是大門不邁小門不出,怎麼如此陰險狡詐,還把兩人耍得團團轉?
尼古拉斯又琢磨道:“難道他們還想研究那兩尊大-炮,然後開始仿製嗎?”
要真仿製出來,這門生意就得砸手裡了!
法蘭不以為然道:“就算特古借過去了,他們也不可能煉出來的。你忘了,咱們煉鋼幾年,配比都隻掌握在國王和幾個心腹貴族手上,他們拆開拚命看也做不出來的。”
聽他這麼說,尼古拉斯就稍微放心了。
兩個對手以前互相搶生意,如今愣是因為被皇帝和蘇葉折磨得死去活來,最後居然暫時握手言和,還合作了起來。
新年第一天,皇太後的壽宴依舊熱熱鬨鬨的。
皇後、蘇葉和高貴妃一起給皇太後從頭到腳做了一身衣服,一針一線全是她們幾人親手做的。
皇太後收到後笑得合不攏嘴,這份壽禮實在太用心了一點:“你們平日忙著,還得準備壽宴,另外又給我做一身衣裳,也不知道費了多少神。”
皇後笑道:“隻要皇額娘高興,這又算什麼費神,而且咱們三人一起做也就要快多了,落在每人身上也不多。我和蘇葉要一起辦壽宴的事,婉兒就幫忙多做一些。”
皇太後一看這衣裳就知道大部分是高貴妃的手筆,她的刺繡比之前好一些,顯然是下了功夫的,於是難得誇讚道:“好,高貴妃有心了。”
高貴妃喜不勝收,她真是難得被皇太後誇的!
不枉她就算身體難受依舊沒放下手裡的女紅,在榻上拚命做了好一陣子。
一來自己多做點,忙碌的皇後和蘇葉就能少做一些。
二來高貴妃隻能臥榻休息不能出外,實在太悶了,也就隻有女紅能做一做。
愉嬪早就知道幾人一起做衣裳,就送皇太後親手做的抹額。
嘉嬪做的就是腰帶了,上麵都是福壽紋,寓意極好。
鄂嬪做的則是一對襪子,上麵針線平密,柔軟暖和,幾乎看不見縫隙,足見用心。
嫻妃的女紅做得一般,就沒拿出來獻醜,她的字不錯,於是寫了上千個壽字獻給皇太後。
皇太後很喜歡嫻妃的禮物,直接讓嬤嬤拿回去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白貴人簡直嫉妒壞了,而且之前也苦惱,其他妃嬪都把皇太後從頭到腳都做了,她實在不知道做什麼,就做了一方帕子,上麵繡了壽桃。
能進宮的嬪妃女紅都不錯,皇太後就讓嬤嬤笑著收下這份壽禮。
皇帝送的壽禮先是他親手寫的詩詞和做的一幅賀壽圖,然後是陸續送上的如意、佛像、冠服、金玉和瑪瑙等等,流水一樣讓人抬上來。另外還有一尊琺琅佛爐,上麵的圖案美輪美奐。
皇太後十分歡喜地收下,還道這佛爐正是得用,她最近正想要呢,可見皇帝有多細心和孝心。
蘇葉看著這對皇家地位最尊貴的兩人母慈子孝,其他人一副感動的模樣,也立刻調整了表情,總不能跟彆人格格不入。
就是愉嬪和白貴人都擠出一點感動的眼淚來,蘇葉實在做不到,隻好微微低頭來遮掩。
論表情管理,她這個現代人就實在比不過這幾個嬪妃了。這眼睛還跟水龍頭一樣,想哭就刷一下哭了,叫蘇葉自愧不如。
壽宴熱熱鬨鬨的,直到辰時才算結束。
皇太後眉眼帶著疲倦和滿足被宮女攙扶著回去慈寧宮了,壽星不在,這壽宴便到此為止。
忙碌了兩三個月,蘇葉還擔心壽宴上會不會出什麼差錯,一直留神盯著。
幸好中途沒出什麼意外,她盯著一晚也有些累了,誰知道自己剛回到承乾宮,拆掉頭上的簪子正要沐浴歇息,就聽說皇帝要來了。
蘇葉無奈隻好把簪子重新戴回去,對著鏡子整理一番這才趕緊出去迎了。
皇帝跟皇太後說了一晚上的話不累嗎,怎麼還有心思跑過來找她?
顯然皇帝今晚的心情不錯,摟著蘇葉就往裡走道:“朕剛回去就得到消息,等不及明天就來跟葉兒分享一番。”
蘇葉好奇,什麼好事叫皇帝如此高興:“是什麼消息叫皇上如此欣喜?”
皇帝笑道:“都說重賞之下出勇夫,果真如此,大-炮的材料終於被工匠反複試驗出來了。”
聞言,蘇葉滿臉驚奇,也是喜不勝收:“果真是皇上的工匠,確實了得。”
這話叫皇帝高興地點頭:“前後費了一個月的功夫,反反複複用不同的比例來試,費了那麼大勁,用了那麼多的鐵石和碳石,大臣對此頗有微詞。”
他的臉色微微沉下,很快又和緩開來:“幸好工匠沒叫朕失望,不然……”
蘇葉後背一寒,不然怎麼樣,這些工匠要人頭落地,殺光後再換一批過來試嗎?
還是皇帝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和金錢在這件事上,準備放棄了?
見蘇葉似乎被嚇著了,皇帝摟著她在懷裡笑道:“怎麼膽子又變小了?”
蘇葉連忙道:“哪裡,隻是臣妾想著這些工匠到底沒叫皇上失望了。材料準備好,便能開始仿製。就是臣妾親眼見過大-炮的威力,這配比絕不能叫彆人得了去。”
皇帝還以為她想什麼,原來是擔心這個:“放心吧,朕讓傅恒另設了一處圈了起來,三麵環山,大門設有關卡,沒有朕的令牌就不能隨意出入。”
彆人想進去難,工匠想出去也不易,秘密幾乎沒有泄露的可能。
蘇葉於是狠狠誇了皇帝一番,皇帝頗為滿意,又道:“葉兒之前提議朕開的鋪麵,傅恒已經找人買了好幾家鋪子,雖然小了一點,不過賣些東西是足夠用了。”
她忍不住問了鋪麵大概在什麼位置,被皇帝告知後,蘇葉都忍不住要抹把臉,心裡想皇帝這是凡爾賽了吧?
幾個鋪麵都是上下兩層,設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最顯眼的位置,因為傅恒是用富察家的名義買的,東家們哪裡有不應,而且還給了雙倍的價錢,實在是財大氣粗。
就不知道這筆錢是富察家自個淘的,還是皇帝出的。
蘇葉猜測大概率是富察家給的,然後誰敢找皇帝要啊。
皇帝未必不想給,而是估計壓根沒想過這件事來。
他就算出門也從不帶錢袋,身邊多的是太監和侍衛來掏錢,怎麼可能想起買鋪麵要給錢的事來?
蘇葉也沒打算提醒皇帝,又笑著問道:“皇上除了賣些少見的玩具之外,還打算放什麼上去?”
皇帝對這些俗務也不怎麼上心,隨口道:“朕讓傅恒看著辦,不過他該是不太懂這些,不如就讓葉兒來負責,回頭你身邊的秋夕去傳話巴林跑跑腿。”
巴林之前是小阿哥的武學啟蒙師傅,最近兩個小阿哥大一點了,隻有巴林一個教導實在有些吃力。
加上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給小阿哥們啟蒙還好,再多的實在不夠看。
他沒等皇帝開口就主動請辭了武師傅一職,叫皇帝滿意,也沒打算讓巴林就此荒廢了去,卻一時沒想到讓他去哪裡,不如暫時就替蘇葉跑跑腿好了。
蘇葉自然歡喜,用誰都不如用熟人啊,當然歡歡喜喜應下,又好話連篇把皇帝狠狠誇了一頓。
皇帝捏了捏她的唇珠笑道:“你這小嘴是越發會說話了,叫朕聽得耳朵都要軟了。”
蘇葉心想皇帝不就是喜歡彆人誇他,如今皇帝還年輕,聽著還會高興,以後聽多了估計就隻覺得理所當然了。
皇帝夜裡順勢在承乾宮留下,身體力行表示了對蘇葉的滿意,讓她第二天差點沒能起來。
蘇葉扶著腰起來開始琢磨著鋪麵要賣什麼,有什麼特彆稀罕的東西。
要實用,會有人願意買,還得稀罕物件才行。
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掙,玩具可以先上,讓家長們為小孩子買。
至於女人的,除了化妝品就是香水了。
化妝品可以緩緩,蘇葉準備先做香水。
如今富貴人家的府裡不缺熏香,隻是不夠持久。
她們身上還會戴上香包和香囊,平日還好,夏天的時候就有點不夠看了。
實在是香汗淋漓,稍微有一點可能都有味道,叫人尷尬。隻能反複洗澡或者換衣服,一天換三四遍,也是在夠煩的。
尤其姐妹們一起賞花,誰身上飄著那麼一丁點的味道,足夠社死了。
蘇葉說做就做,讓人去摘新鮮的花瓣送來,又吩咐道:“不要去摘名貴的花,就牆角不顯眼,也彆都摘禿了。”
她就打算摘一點來試試,春寧便吩咐下去,底下的宮人一個個去禦花園牆角摘上一籃子臘梅和山茶花,裡麵還有露珠,確實夠新鮮的。
誰知道沒多久,蘇葉就收到十幾個籃子,滿滿當當放在殿前都驚呆了:“怎麼這麼多,哪裡來的?”
他們這是把禦花園給摘禿了嗎?要皇帝去賞花看見光禿禿的樹枝,蘇葉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如今大冬天的,原本開花的就少,要摘個精光,伺候禦花園的花匠要哭暈過去的吧?
春寧連忙笑著解釋道:“是禦花園的花匠跟內務府說了娘娘要新鮮花瓣的事,就立刻派人出宮去采買了。”
又不需要特彆名貴的花,內務府一出去,多的是家裡有花的願意白送。
讓娘娘隨便摘著玩兒,回頭他們對外一說這是貴妃娘娘都喜歡的花兒,倍兒有麵子,何樂而不為?
蘇葉沒想到那些人的頭腦轉得還挺快,都知道名人效應了。
不過花瓣趁著新鮮得趕緊蒸上,她也不必親自動手,動動嘴皮子就有人代勞。
這些花顏色不一,全混在一起,還得挑出一樣的。
大冬天的,這些花該是在大棚裡養出來的?
蘇葉一問,秋夕自然不清楚,恭嬤嬤卻是了解的,回答道:“娘娘,這些花該是被花匠專門養在炕上的。”
京城大多數人家裡都有熱炕,冬天特意建了一個屋子,把花挪進來,自然就能開花了。
就是這樣不太好養,熱炕的溫度不好控製,一時太冷,花就要凍死,一時太熱,花自然而然就熱死過去。
所以這些花可謂一盆價值百金,蘇葉頓時覺得自己辣手摧花,這摘的哪裡是花瓣,分明是金子!
她不由咂舌:“這麼貴,那這些做出來的花露豈不是要更貴才行?”
成本那麼高,用蒸餾方法做出花露來,估計就那麼一丁點,賣個千金都要了,不然得虧本。
於是問題來了,那麼貴的東西誰買得起啊?
蘇葉憂心忡忡,後悔自己一時衝動,都沒調查一下市場就開始動手了!
恭嬤嬤卻樂嗬嗬道:“娘娘放心,花露是個稀罕物件,西洋人能帶來的少,哪怕千金都是有人願意買的。”
隻要能做出來,蘇葉真是賺大發了。
蘇葉眨眨眼,又奇怪了:“這麼稀罕又貴的東西,西洋人不賣,難不成是打算物以稀為貴,故意帶少一些過來賣高價?”
恭嬤嬤搖頭道:“並非如此,西洋人該是想賣,卻是要漂流過海數月。花露雖然比熏香能持久一點,卻會在路上一點點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