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令去抓捕這個叫詹武思的人, 可惜府衙的差役卻撲了一個空,詹武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提前收到消息已經跑了!
這還得了,怎麼也得把人抓回來才行!
不然光是皇帝的憤怒, 就不是誰能承受得了的!
蘇葉知道後也大為光火, 大英帝國的人怎麼回事, 這麼早就來坑害他們,首當其衝還對皇後下手了?
她打算來兩手功夫, 皇帝那邊有差役去追,自己先是讓小應子去聯係了鋪麵的掌櫃, 讓他留心找幾個熟悉的西洋商人問這個詹武思的事。
另外蘇葉也讓人找上尼古拉斯,叫他幫忙找人。
尼古拉斯簡直愁壞了,他可不敢得罪大英帝國的人, 同是商人,自己更不好不給對方臉麵。
蘇葉就嗬嗬了, 想兩邊不得罪, 站在中間得好處,哪有這樣的好事?
要麼就徹底站在他們這邊, 要麼就換人好了,反正想巴結蘇葉的西洋商人不要太多, 少一個尼古拉斯也沒什麼!
尼古拉斯無奈,他不敢得罪大英帝國, 更不好得罪蘇葉啊!
他隻能暗地裡找人去打聽,比差役更清楚一般西洋商人都會去哪裡, 藏身在什麼地方。
蘇葉要的更多,她要知道究竟誰給詹武思通風報信了!
不然他們這邊剛派人去抓,詹武思就提前跑了,究竟誰給他報信了?
把這個人抓出來, 就能順藤摸瓜知道詹武思身邊還有什麼同夥的!
詹武思狼狽逃竄,簡直跟過街老鼠一樣。
他剛開始躲在熟悉的西洋商人家裡,後來發現躲不住,差役一家家來尋,簡直要掘地三尺。
詹武思隻好偽裝麻風病人,裹得嚴嚴實實跟著一群真正的病人一起走,彆提多難受了,生怕自己真的會染上。
走到一半他才離開隊伍躲在一個破舊的廟宇裡麵,心裡咒罵,要是能逃出去的話,此仇不報非君子!
詹武思用了一大半錢才打動了一個船隊願意帶上自己,誰知道他好不容易跑到京郊準備上船的時候,等在港口的除了船隊還有差役!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那個船隊的主人:這人收錢了竟然還背叛自己了嗎?
那主人撓撓頭一臉無奈,他因為生病不聞窗外事,都不知道馬六甲海峽已經是大清的了。
他的船隊需要經過海峽,當然不敢得罪大清,隻能把詹武思賣了!
被抓回去的詹武思送到京兆尹審問,卻什麼都不肯說,隻讓商行的人請狀師,又覺得大清是非法禁錮了他,自己就是賣東西的,何罪之有?
律法裡也沒說不能賣□□,怎麼就要抓他了呢?
而且□□確實是一種藥,這在前朝就在用了,賣藥卻被抓,詹武思才要嚷嚷冤枉,覺得大清要報複大英帝國,跟自己過不去呢!
蘇葉知道後就嗬嗬了,這人的臉麵還真夠厚的,區區一個商人還代表大英帝國了?
怎麼,砍了他,以為大英帝國就會替這個商人報仇雪恨來了?
京兆尹礙於對方是西洋商人,一開始沒下狠手,但是對方一直不說實話,皇帝又派人來問,他咬咬牙就上手了。
詹武思還以為對方一開始不動自己就是有顧忌,於是心裡得意,以為自己的身份終於讓對方怕了。
後來才明白,人家這是先禮後兵呢!
詹武思疼得哭爹喊娘的,最後什麼都樂意說了:“我說,我說。”
他一嘴外語帶著濃鬱的口音,京兆尹聽不懂,特地請來的翻譯也聽得一頭霧水,最後還是把尼古拉斯叫過來做翻譯。
尼古拉斯被詹武思瞪著,渾身不自在,還是硬著頭皮翻譯:“他說年初來做買賣的時候帶上了□□,有一個神秘的大客戶買去了不少,又說這是好東西,卻到處買不到,出了很高的價錢。”
“他覺得這買賣可行,回頭弄了很多又過來賣,那個大客戶卻吃不下,就給詹武思說,要是能賣進宮裡去,那才是大買賣。”
於是詹武思就鋌而走險求見太後身邊的人,給了大一筆錢疏通,知道皇太後正想要給皇後找能治病的人,這就一拍即合,□□就送到皇太後手裡。
他還做著發大財的美夢,誰知道轉眼就了階下囚呢?
詹武思一個勁喊冤枉:“我這真是藥,在家鄉那邊也很多貴族在用,從來沒聽過哪裡不給賣的,怎麼我賣過來卻突然不行了?”
京兆尹一聽就頭大了:“還有其他人賣這個?都是誰,你都交代出來,興許懲罰能輕一點。”
一聽他的懲罰可能沒那麼重,詹武思當然願意說,反正那些人都是同行,同行都是冤家,誰管他們去死呢。
尼古拉斯聽著詹武思嘴裡一個又一個名字,後背寒毛都豎起來了。
他當初不是不心動這玩意兒賣的價錢高,尤其這裡簡直就是個空白之地,除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貨源,可謂是獨一家,價錢不就隨便開,簡直一本萬利。
不過尼古拉斯當初為了給蘇葉弄來各種武器,哪裡還有錢買這個,索性就耽擱了。
另外他這錢還要源源不絕買茶葉、瓷器和綢緞,流動資金一直不夠用,感覺這些買賣都夠賺的了,就沒沾□□的生意。
不然尼古拉斯感覺自己的下場跟詹武思好不到哪裡去,說什麼懲罰輕一點,在這邊看來,估計留個全屍就是懲罰輕了。
他都坐上蘇葉這邊的大船了,是同一條船的人,反正都這樣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幫京兆尹去找這些做買賣的人。
都是西洋商人,誰沒幾個同樣的朋友,要找人就簡單得多了。
對方看見尼古拉斯就破口大罵,覺得他是惡意競爭。把他們全抓走了,市場不就是他一個人獨占了嗎?
尼古拉斯就笑了:“你們犯了大錯,我這是幫著府衙抓人,算是大功一件。什麼惡意競爭,明明是你們犯錯在先。”
想到這些倒黴的商人以後不會跟自己搶生意了,尼古拉斯心裡就美滋滋的。
一舉抓了十幾個西洋商人進京兆尹,很快西洋行都傳遍了。
他們才知道這十幾個人都是因為買賣□□被抓的,頓時大為不解。
畢竟商行從來沒說不能賣這個,怎麼忽然就不讓了?
而且都賣好些年了,之前不管,怎麼忽然管了起來?
西洋行去府衙抗議,就被京兆尹的人請出去了,又道:“皇上下命,讓各地商行添上一條,以後絕不能買賣□□。一旦被發現,商行就要被立刻撤掉,負責人連坐。”
這話嚇得西洋行的人麵如土色,負責人連坐這句話簡直嚇死人。
因為那十幾個商人進來後就再沒出去過,跟著一起的家眷拚命打點都沒能得到什麼消息。
後來他們一個個給帶出府衙去午門斬首,家眷們都要瘋了。
皇帝直接在律法上添了這一條,他們就不解了,不是該律法開始這一天算,怎麼往前算的?
京兆尹就回答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皇上就是律法。”
皇帝想往後算還是往前算,不都是他說了算嗎?
家眷們嚇壞了,想要坐商隊回去自己的國家,卻在港口被攔著。
因為商人犯錯,他們的家眷也不能回國。
其他原本藏著□□想買賣的西洋商人嚇死了,有的索性偷偷扔了,有的直接坐船回去,生怕被發現後就要丟命。
一時之間逃走的西洋商人不少,禮部還來麵聖,表示擔心西洋商人都要跑光了。
皇帝不以為然道:“他們想走就走,最好把消息帶回去,以後誰都不會帶這種害人的玩意兒進來了。另外讓刑部留意著點,除了西洋行,其他商行也不得買賣此物,一經發現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對此物深惡痛絕,誰敢帶進來做買賣,就能要了一族的命!
利益再大又如何,能大得過一族的小命嗎?
有些原本蠢蠢欲動的商人簡直嚇死了,誰都不敢再沾手這東西。
有些人原本就沒家族,孤家寡人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帶著僥幸心理打算偷偷賣。
畢竟很多人需要這個,一旦斷了就受不住,是個不必找買家,又利益極大的買賣,如何能抵得住誘惑?
然而買賣還沒做,差役已經上門。
買賣雙方都被帶走,賣的自然沒什麼好下場,買的人也被記錄在案。
一時間到處風聲鶴唳,然而最叫皇帝頭疼的是,因為□□驟然斷掉了,許多人開始發作。
居然不少京城的貴人都沾了這個東西,發作起來跟瘋了一樣,關起來還要傷自己,隻好綁起來。
太醫院的禦醫都不夠用了,今天去這家,明天去那家,偏偏也是無能為力。
這東西要戒掉隻能靠自己,吃什麼藥都不得用。
有些心軟的家人就會偷偷去哪裡買一點,好叫自家人舒服。
有些就狠心戒斷,把人徹底綁起來,怎麼哀嚎都不放。
前者自然跟著被治罪,家人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後者要好一點,卻也是焦頭爛額,甚至有些根本堅持不長,很快又開始心軟的。
皇帝看著粘杆處的稟報氣得不行,不知不覺間竟然被滲透如斯,叫他震怒非常。
要不是早早察覺這東西不能沾,多少八旗子弟沾上的話,以後出戰還有力氣嗎?
是不是一個個跟軟腳蝦一樣,連火銃都拿不起來了呢?
皇帝讓人徹查神機營,然後是各家官員,有沾過的通通罷免官職全部關起來戒斷。
戒掉了勉強還能用,戒不掉那就徹底失去前途了。
好在神機營幾乎是關起來訓練的,又有傅恒的嚴密約束,未免走漏新武器的風聲,幾乎沒怎麼出去,也就沒有沾上的。
八旗子弟很多就在不經意間沾上了,大多還是年輕人,情況比皇帝想像中要糟糕。
他歎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讓在府上養病好長一段時間的傅恒出來幫忙整治一番。
大富察家聽說皇後險些沾了□□的事也大為光火,恨不能把詹武思等一乾買賣□□的商人都拖出來打一頓。
哪怕人都死了還不能消氣,於是比皇帝更積極到處找這些偷偷做買賣的商人,還彆說,大富察家人多勢眾,抓出來的人比京兆尹還快還多。
各地一抓就是一串,賣的就有買的,到處一鍋端,鬨得轟轟烈烈的。
有些大臣覺得大富察家這是瘋了,還上折子彈劾,覺得他們把各地鬨得沸沸揚揚的,叫商人都不敢好好做買賣了。
傅恒在家裡養病許久第一次上朝,聽見這話就忍不住懟了:“怎麼,禦史還同情上這些禍國殃民的商人了?大人怕是沒見過那些沾了□□的人。”
他對皇帝建議道:“不如讓那些沾染□□許久又不肯戒掉的人去遊街,也讓大人們能親眼看看。”
百姓沒看見也沒覺得是危害,大臣們沒親眼見隻覺得小題大做。不如索性讓他們都看看,就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了。
當初西洋商人把這個東西叫□□,就說是能添福增壽,名字好聽,大多就沒注意到它的危害,還以為是個好東西了。
哪怕東西又黑又臭,很多家裡不愁銀錢的人家都會買一點,感覺彆人有,他們也有,倍有麵子的樣子,卻不知道會被這東西害得家破人亡。
皇帝深以為然,把那些自甘墮落已經瘋了一樣的人拉出來遊街示眾,還讓大臣們必須帶著家眷們來圍觀,看完後再寫感想呈上來。
有些還是八旗子弟,大臣們不少就覺得太殘忍了一點。
就因為用了□□就要被遊街示眾,這實在太丟人了,以後哪裡還有臉麵出門啊?
然而等百姓們站在兩邊,大臣們也站在其中,看著囚車裡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雙眼癲狂看著周圍喊著他還要□□,給了就什麼都願意做的,頓時不寒而栗。
其中一個還發作了,眼淚鼻涕橫流,一會哀求又嚎啕大哭,一會又罵罵咧咧,確實已經瘋了。
好幾個大臣的家眷回去後都做噩夢,好處是大臣們再不上折子覺得此事是小題大做的。
有些慶幸家人沒沾過,如今都有些後怕。
傅恒帶侍衛去抓人的時候也沒遇到那麼多反抗,把人帶走去戒斷,不少家眷還是讚同的。
不把這東西戒掉,以後跟囚車裡的人一樣瘋瘋癲癲的,聽聞還要短壽,哪裡會反對?
唯獨那個跟詹武思做買賣的神秘客戶始終沒線索,叫皇帝焦心不已。
有這麼一個毒瘤在,還慫恿詹武思來宮裡做這個買賣,這人肯定沒什麼好心腸!
這樣的人放任在外頭,皇帝都要寢食難安了!
蘇葉卻覺得對方買下詹武思一大筆生意,東西不可能都砸在手裡的。
那麼多的銀錢,砸手裡越久,這東西根本就放不住,不就白白浪費了嗎?
對方暫時按兵不動,是擔心走漏風聲,要是風頭過了,會不會就準備一點點把手裡的貨出手呢?
蘇葉就讓鋪麵的掌櫃找個信得過的商人私下去求這個,不必張揚,銀錢也是她這邊出,怎麼打點都行,務必把消息送出去,讓人上鉤就好。
她還因此跟皇帝提起,算是打了聲招呼,開玩笑道:“還請府衙那邊小心遮掩一番,彆把自己人抓了。”
蘇葉放的這個誘餌很小,皇帝有些不放心,派人盯著這個小商人,生怕對方因為受不住誘惑真弄到□□後還沾上就麻煩了。
又或者他到手後轉賣,利益巨大,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心動?
小商人當然不心動,他要錢當然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這事他原本不想接,不過想到蘇葉給的一大筆賞銀,還可能立下大功,給子女掙一份體麵,就還是咬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