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並非第一次對抗軍隊。
尋常的軍隊,無非是大量個體聚集起來,即使通過配合彌補了缺點,強化了優勢,攻防能力也仍舊是原本個體的層次,隻要超過一定界限,那般軍隊來多少都隻是消耗體力,拖延時間而已。
一些特殊的軍隊卻又不同,他們不再是簡單的配合,而是切實能夠做到力量的疊加,以致於從眾多的個體化作一個鬆散的整體。
眼前這支隊伍,是後者。
呼嘯的陰風伴隨著鐵蹄的前進,將凹凸不平的大地削成最適合踩踏的樣子,整齊合一的馬蹄聲如同陣陣雷鳴,取代嘶鳴與呐喊化作軍陣中唯一的聲音。
數千份力量統合在一起,構築成足以將弱者碾碎的重錘,此世尋常馭靈師若是攔於軍陣之前,一瞬之後,必然是血肉與靈魂混雜著泥土被戰馬踏於腳下。
同樣,這份統合也讓一些細膩的力量無法滲透其中,將千人視作千根稻草斬落首級。
不是一個照麵就被殺儘的東西,而是能夠拖延此時的祝文幾分的存在!
這讓祝文頗為懷念,回想起過去擊碎武軍,喝退獸群,撕裂受賜者的軍團。
以一人之力擊潰一軍,對他來說並非是需要驗證的可能,而是已經完成的戰果。
祝文甚至沒有去想躲避的可能,與這般弱者戰鬥,不過是他獲取應有的勝利所必須的過程而已。
無形氣罡隨意地扯出一塊巨岩,簡單地削磨後化作龐巨的岩槍。
這算不上一件好武器,但足以作為一份見麵禮。
岩槍破空,撕裂大氣發出刺耳的尖鳴,就此跨越數裡,直抵軍陣的前方。
騎射手們舉起泛著幽光的巨弓,烏黑的箭矢搭於弓上,隨著旗語,以箭彙成的暴雨從前鋒的縫隙間穿過,與岩槍相撞,將之擊碎。
不差,但不夠。
祝文已經確定對方是由靈體共鳴,旗幟調諧兩方麵彙聚了群體之力,而破解的方法並不困難。
無形氣罡猛地紮入軍陣力量流轉間的弱點,將本能靈活彙聚於一人身上的力量切割為數股,數十股,幻術隨之追上,順著撕開的缺口,破壞了行動間應有的協調。
而後,兵卒們看到了向自己衝來的“怪物”。
就像是麵對山崩,麵對洪災,看著遠比自身龐大,絕無可能抗衡之物驟然撲麵而來,那與其體型完全不稱的可怕壓迫力覆蓋了整支軍隊,甚至險些擊散了他們的煞氣。
兵卒們無法形容其形貌,凡人的肉眼根本無法捕捉他的存在,仿佛那隻是團無貌的陰影,唯有黑暗中由血染透的猩紅是如此刺目。
可那猩紅仿佛吸食著他們的靈魂,不斷地擴大。
不!決不能那樣想,這隻是對方速度過快,行動奇詭造成的錯覺而已!他們是在與人對抗!
不知不覺間,領頭的騎兵已經忍不住發出怒喝。
他未察覺到陣勢已出了差錯,他們的力量不再統一,他現在隻是想要用攻擊宣泄恐懼,用怒火掩蓋畏縮。
接著,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