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2)

望門嬌媳 希昀 13327 字 9個月前

說完這話,兩個人都愣了下。

裴沐珩麵上有那麼一絲絲的不自在,隻是很快他又調整過來,他確實不喜歡瞧見她與旁的男子親近,這無可厚非。他是通透之人,這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麼,他並非不知,他看向徐雲棲。

徐雲棲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她並非沒有被小夥子追求過,那些年跪倒在她跟前,恨不得將她留下的公子哥比比皆是,她從未停留,除了最先幾次有些尷尬,慢慢適應後,心裡更掀不起絲毫波動,但麵前這個人是裴沐珩。

新婚夜與她約法三章,恨不得對她敬而遠之的裴沐珩。

徐雲棲垂下眸握住了麵前的茶盞,是裴沐珩早替她備好的茶,茶盞猶溫,澄澈的水波依然在微微蕩漾。

裴沐珩見她如此,也徒生了幾分尷尬,他再次握緊瓷杯,喉嚨有些發乾,下意識便要喝幾口,垂眸發現水已見底,又重新擱置下來。

氣氛有些微妙。

這個空檔,徐雲棲已緩過神來,到底是占有欲之故,還是真的對她起了些心思,徐雲棲沒有細究,也不必細究,感情有的時候沒必要戳的太破,他們本來就是夫妻,朝夕相處多少都能生出親近之感,譬如她現在就覺得裴沐珩這個人很不錯。

盲婚啞嫁磕磕碰碰至而今,能到這個地步,他們都很幸運。

為了回應丈夫,徐雲棲輕聲道,“我知道了,以後我注意。”

裴沐珩看著柔秀的妻子,幾番想開口說什麼,最終一言未發。

徐雲棲便想,他這樣的一個人,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極限,不會有更直白的言語。

“那十二王的弓我還回去?”

裴沐珩失笑,“不必,你給我便是,我回頭給你尋一把好弓來。”

時辰尚早,裴沐珩打算回一趟書房,臨走前道,“往後我抽出時間教你學箭。”

回到書房,回憶方才那一幕,裴沐珩獨自沉靜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想到自己有這樣的一日,也罷,與她挑明了,她便不能再這般沒心沒肺過下去。

裴沐珩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是夜便著人在清暉園的院子裡安置了一個靶子,又親自設定了射擊的距離,給徐雲棲挑了一把好弓讓她習練,徐雲棲飯後又學了幾把,已經漸漸摸到門路。

隻是有了這麼一出,夜裡夫妻倆反而沒有尋常那般自在,變得更加沉默了。

小丫鬟在梢間藥房製藥,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兒,清脆的腔調時不時傳來幾聲,襯得東次間格外幽靜,徐雲棲在翻醫案,裴沐珩拿著一本《食貨誌》在她對麵坐下。

裴沐珩看徐雲棲的時候,她正在提筆寫字,等徐雲棲看過來時,他也垂下眸看書去了。

尷尬又曖昧。

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的,徐雲棲乾脆不說話,口渴了親自倒茶喝,順帶也給他捎了一杯,裴沐珩眼看她將杯盞擱在他麵前卻一言未發,他輕歎一聲撫了撫額。

“雲棲,我先沐浴。”

他起身率先打破沉默。

徐雲棲抬起眼,“哦”了一聲,為顯得不那麼乾巴巴,她又加了一句,“你喜歡的那種皂角,我又做了些,擱在高架上你自個兒拿。”

裴沐珩腳步略頓,他發現了,徐雲棲喜歡用艾草皂,而他喜歡那種添了鬆香的皂,猶豫了一下,裴沐珩沒有用新皂,而繼續用徐雲棲用過的艾草皂,等到裴沐珩出來時,徐雲棲很快聞到了熟悉的皂香。

四目相對。

氣氛無端有些尷尬。

更確切的說尷尬的是徐雲棲,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竟然又用她用過的皂,上回是沒得選,這回是堂而皇之。

朦朧的光線下,男人披著一件雪白的長衫,係帶依舊係得一絲不苟,麵不改色往床榻去。

徐雲棲後知後覺麵頰生燙,悄悄撫了撫,轉身吩咐銀杏去歇著,又熄了燈這才朝床榻邁來。

窸窸窣窣上了塌,靜下來後,聽得裴沐珩深長的呼吸。

徐雲棲今日習箭胳膊疼得厲害,一字未言,徑直睡覺。

到了後半夜,驟然下起了大雨,劈裡啪啦的雨聲將徐雲棲給吵醒了,身子一動,才發覺那人貼她極近,長臂伸過來,徐雲棲很快被他禁錮在懷裡,他就這麼從後麵來了,方才那一番沉默全部蓄成狂風暴雨,與外頭肆虐的大雨一般,蓄勢勃勃,狠狠要了她一番。

裴沐珩連著三日每日傍晚準時回來陪她練箭,裴沐珩隻教了她半個時辰,可徐雲棲卻是練了整整三日,她胳膊疼死了,人都快散架,不見明顯進步。

裴沐珩看著垂頭喪氣的妻子,蹲在她麵前問,“你到底是喜歡射箭,還是有旁的緣故?”

他發現徐雲棲不是學射箭的料,準頭不太好。

一個紮針的時候手穩到不可思議的人,射箭卻遲遲學不到精髓。

徐雲棲捧著麵頰坐在錦杌上,雙目無神看著他,“我就是想防身。”她不習慣將背後交給旁人。

裴沐珩沉默片刻,點頭道,“好,我明白了。”說完,不等用晚膳,他便離開了王府。

徐雲棲等了一夜都不見他回來,心裡有些擔心,不知他去了何處,到了次日淩晨,還沒有消息,徐雲棲索性不管。

就這麼過了兩日,裴沐珩終於回來了,這次他帶了一樣東西,交給徐雲棲。

徐雲棲移目過去,隻見他手裡擒著一把弩機,這種弩機用青銅打造,光澤沉潤,十分有質感,徐雲棲好奇接過來,掂量了幾下,弩機雖是銅製的,卻並不沉重,她輕而易舉勾在手腕上,再捏了捏扳手,機括很是順滑,她眼神蹭蹭發亮看著丈夫,

“這是給我的嗎?”

裴沐珩察覺到她眼底的興奮,露出笑容,不枉他耗了兩夜功夫去軍器監琢磨,跟監正研製出這把為她特製的弩機,“這是箭羽,你試一試,應該十分輕便。”

徐雲棲驚奇地接過箭矢,裴沐珩教她將箭矢安在弩機裡,隨後又示範了下怎麼用,徐雲棲拎著弩機,對著前方的牆垛便是一頓漫射,“嗖嗖”

聲劃過耳際,箭矢似漫天銀針射向院牆,樹枝及地麵,如同紮針一般,給她帶來了絕無僅有的快///感,

銀針攻擊的範圍有限,弩機不然,能最大程度確保周遭一箭之地的安全。

笑容不知不覺染上眉梢,如此重複數次,像得了心愛玩具的孩子,愛不釋手來回把玩。

裴沐珩還是頭一回在她身上看到如此鮮活的一麵,訝異了許久。

與她成親快一年了,她始終像是一個寶藏,挖掘不儘。

等到那姑娘玩累了,額尖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手裡拎著弩機,靦腆又高興地回到他跟前,

“這把弩機甚好,三爺,謝謝你,我很喜歡。”徐雲棲莞爾一笑。

心裡想的是他送了這麼好的一件禮物,她該要怎麼回禮,她實在不知裴沐珩缺什麼。

裴沐珩看穿她的心思,換作過去他定告訴她,夫妻之間不分彼此,如今嘛,他也想看著她慢慢走向自己,清雋的男人挺拔立在斜暉裡,負手含笑,“你喜歡就好。”

兩個人無聲立了片刻,裴沐珩往外指了指,“我今夜當值,不能回來,你早些休息。”

徐雲棲目送他出門,折回來招來銀杏,主仆倆對著弩機又想出了好些個製敵的法子,諸如在箭矢上塗麻藥之類,沉浸其中,不亦樂乎。

這份快樂一直延續至次日午後,徐雲棲剛用了午膳,打算去歇著,宮裡突然來了一人,從熙王神色來看,來人品階應該不低,那紫衣太監當著熙王夫婦的麵給她施禮,

“奴婢給郡王妃請安,範太醫昨日請旨回鄉祭祖,不在京城,偏生陛下頭風犯了,疼得厲害,皇後娘娘吩咐您隨奴婢入宮,給陛下診治。”

宮裡來的旨意,推脫不得,徐雲棲立即招呼銀杏帶上醫箱,主仆二人登車離去,熙王和熙王妃立在台階張望許久,王妃見丈夫眉頭久久凝著,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每回陛下犯頭風,你便神色緊張,仿佛自己犯了大錯。”

熙王兀自長歎一氣。

可不就是“犯了大錯”麼?

徐雲棲這廂帶著銀杏至奉天殿,過去以銀杏的身份絕不可能入宮,如今她是徐雲棲的助醫,便無人敢攔她,至奉天殿,徐雲棲且讓她在外頭候著,獨自拎著醫箱和醫囊,先一步踏入禦書房。

徐雲棲順著太監指示,頭也不抬進殿磕頭。

“孫媳給陛下請安,陛下萬歲萬萬歲。”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攙起,徐雲棲抬眸撞入裴沐珩平靜的視線裡。

裴沐珩接過她手中醫箱,朝上頭明黃的長塌指了指,“雲棲,你來給皇祖父瞧一瞧。”

皇帝半躺半靠在引枕上,眉目深深闔著,額間青筋隱現,顯然在壓抑痛苦,劉希文鞍前馬後伺候在他身側,這會兒瞧見了徐雲棲,方讓開,無聲施了一禮。

徐雲棲緩步來到皇帝跟前,臉上並無絲毫麵對一代帝王的惶恐與畏懼,反而十分平靜,

“請陛下躺好,容孫媳給您把脈。”

她嗓音過於柔靜,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皇帝慢慢睜開眼,看了她一下,緩緩頷首,這才在劉希文的攙力下,躺了下來。

裴沐珩上前幫著他將手腕露出,又安置了錦杌給徐雲棲,徐雲棲坐下,開始搭腕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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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製,給皇帝看病,必須兩位太醫並一名內閣大臣在場。

今日當值趕到此處的是禮部尚書鄭玉成,以及太醫院的賀太醫和劉太醫。

禦書房內落針可聞,劉希文等四雙視線齊齊落在徐雲棲麵頰,試圖從她神色看出些許端倪,可惜這位郡王妃麵龐如水,端得是不動聲色。

把完左手又換右手,甚至徐雲棲還看了皇帝的舌苔,仔細端詳了麵色,又問了皇帝飲食起居,望聞問切足足耗了半刻鐘。

換作過去,誰敢對著當朝帝王指指使使,偏生徐雲棲隻把他當普通病患對待,要看則看,沒有半點猶豫和商量,皇帝都拿她沒轍。

問完,斷定皇帝肝氣鬱結,腎氣不足,經脈堵塞,有衰竭之症,難怪朝中奪嫡風起雲湧,依著皇帝目前的程度來看,著實也沒幾年好活了。

徐雲棲心裡有了數,便與賀太醫二人商量,“過去範太醫是怎麼診治的?”

賀太醫答道,“針灸,用藥,雙管齊下。”說完遞了一張方子給她,“方子在這。”

徐雲棲淡淡掃了一眼方子就擱在一旁,“範太醫的方子用的十分精妙也很精準,我輩不及,不過以我看,陛下吃了這麼久的藥,不妨先停下。”

這話賀太醫十分讚同,倒不是方子不好,而是一個人吃了太久的藥,產生了耐藥性,效果反而不明顯,隻是過去他們這些臣子,麵對皇帝犯病,除了用藥還是用藥,不敢推搡,今日這個擔子有郡王妃來擔,他們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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