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2)

望門嬌媳 希昀 15729 字 10個月前

人命關天,不可等閒,徐雲棲問他,“您喂了什麼藥?”

範太醫將自己方子一說,徐雲棲一聽就明白了,

“敢問,您這麼做,又能保老王爺幾日命呢?”

範如季扭頭,冷笑睨著她,“那你呢,你又能保他多久?”

徐雲棲不說話了。

老齊王這般情形,即便救回來,也沒多久好活了。

皇帝看二人這神情,心知已是無力乏天,他踉蹌了兩步,不忍去看王弟,心痛地擺擺手,“送回府吧。”

末了又加了一句,“範卿跟賀卿陪著過去,多留一日是一日。”

賀太醫連忙領旨。

老齊王吐了些淤血出來,臉色已有好轉,幾名內侍將人小心翼翼抬出,賀太醫領著其餘人連忙踵跡而出,唯獨範如季卻遲遲不走。

皇帝心情極是不好,已揮退朝臣與皇親,又見範如季杵在屏風處不動,臉色十分不快,

“範卿,你這是做什麼?”

彼時徐雲棲還未走,荀允和也陪伴在她身側,殿內自有一些侍衛與內侍伺候,大家紛紛看著範如季。

範如季看了一眼徐雲棲,對著皇帝徑直跪下,

“陛下!”

他先是一陣痛哭流涕,旋即道,“陛下,臣身為太醫院院使,職責在身,決不能容忍太醫院亂了綱常,還請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讓郡王妃再待在太醫院了。”

荀允和聞言麵色如鐵,喝道,“範如季,你好大的膽子,折了雲棲的針不說,還想忤逆聖意,你以為太醫院是你一人的天下!”

範如季壓根不理會荀允和,隻望著皇帝,

“陛下,她一婦人,豈能日日拋頭露麵,行走宮廷,久而久之,還不知傳出什麼閒話來!”

荀允和臉都給氣青了,“你!”

換做是彆人,荀允和此時一定乘勢攻訐他,以忤逆的罪名將他拿下,可範如季不同,這位太醫院院使極擅婦科,兼學針灸,三十年盛寵不衰,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恐比他這個內閣首輔還要穩當,皇帝無論如何不可能罷黜他。

範如季性子執拗,遠近皆聞,皇帝對於他的反應也無太多驚訝,不過眼下,皇帝已疲憊之至,不想理會這層官司,

“範卿,朕知你今日為救齊王,承受了莫大的壓力,就不追究你忤逆之罪,你先回去,改日再與郡王妃賠罪。”

範如季還待說什麼,荀允和使了個眼色,兩名侍衛上前將他拖走了。

皇帝又安撫了徐雲棲幾句,吩咐道,“荀卿,夜深,你親自送珩哥兒媳婦回去。”

皇帝不交代,荀允和也本有此意,行過禮,父女倆一前一後跨出奉天殿。

前方夜色如淵,沁涼的寒風掠過來,颼颼往她衣領裡灌,徐雲棲捏緊衣領,緩慢下階,荀允和立在台磯處望著她的背影,就仿佛看到那纖細的人兒一步一步往深淵裡陷,他心裡滾過一陣疼惜,大步跟了上去。

馬車一前一

後抵達王府,熙王大約是聽到動靜?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迎了出來。

荀允和先從馬車下來,二人隔著台階相互作了一揖。

這邊銀杏扶著徐雲棲下了馬車,徐雲棲臉色不是很好,不過對著兩位長輩,還是露出了笑容,

“父王怎麼還沒睡?”

熙王搖搖頭,“珩兒不在,離開時一再囑咐我照看你,深更半夜你出門,我便代他等你。”

熙王這話明明很合情理,徐雲棲偏偏覺得有些奇怪,嫁入王府這麼久,熙王也從不像今日這般關切,真的是因為裴沐珩的交待嗎?

荀允和不忍女兒吹涼風,催著道,“你先在府上歇息兩日,太醫院的事交給爹爹,爹爹來處置。”

徐雲棲一時還拿捏不定主意如何對付範如季,眼下著實得先緩兩日,她輕輕點了點頭,便率先離開。

等她一走,熙王下台階而來,問荀允和道,“述之,發生了什麼事?”

荀允和將經過簡單告訴他,熙王心裡咯噔了下,臉色微沉,“這個範如季,好生可惡!”

荀允和也覺得範如季今日有些反常,僅僅是因為雲棲是女子便對她防備至斯?還是有什麼旁的緣故?

天都快亮了,折騰一夜誰都很疲憊,二人寒暄幾句各自回府。

徐雲棲這邊臥在拔步床上輾轉反側,陳嬤嬤早備了些參湯,銀杏自個兒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進來給她,伺候著徐雲棲喝完,銀杏悄悄爬上床,覆在她耳邊低聲問,

“姑娘,您打算怎麼辦?”

徐雲棲摟著小丫頭,想了想道,“咱們先等兩日,瞧瞧那範如季會如何?”

接下來兩日徐雲棲留在王府不曾出門,到了第三日巳時,門房著人送了一個錦盒給她,

陳嬤嬤拿進來時告訴她,“太醫院著人送來的,說是您大前日在太醫院落下的藥丸。”

前段時日範如季不許徐雲棲出診,她大多時候便待在生藥庫搗藥,做了不少藥丸。

徐雲棲笑眯眯接了過來,“好,您去忙吧。”

等陳嬤嬤離去,徐雲棲立即將盒子打開,裡麵果然裝著十幾粒藥丸,徐雲棲卻知這裡頭絕對不僅僅是裝了藥丸這麼簡單,她左翻右轉,終於在盒子夾層裡尋到一張字條。

“午時三刻,應福樓一見。”點名隻見她一人。

徐雲棲看完,閉了閉眼。

銀杏湊過來看了一眼,“不成,您不能去,萬一這是個陷阱呢。”

徐雲棲搖搖頭,起身取來火石,將紙條燒了,“對方若真要殺我,悄悄動手便是,何至於約見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須去一趟。”

銀杏怎麼都勸不住,最後氣鼓鼓瞪著徐雲棲,“那我去隔壁尋荀閣老,請他暗中保護您。”

徐雲棲這個時候倒不是要跟荀允和生分,她從大局出發,“如果我沒猜錯,此人是範如季無疑,若咱們聲勢浩大,他恐不露麵,當然,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樣,我先吩咐黃岩探路。”

銀杏這才放心

黃岩是裴沐珩留下來的護衛,他這人旁的不說,乖順,細致,對主子的話一字不錯地執行,徐雲棲用的很放心,她來到斜廊,招來黃岩,隻道自己午時三刻要去應福樓,讓他去排查,黃岩帶著兩人便去了。

應福樓便在東華門外的燈市,此地是京城最繁華的市集,又因在皇城附近,出入皆是達官顯貴,不僅鋪子裝潢的十分雅致上檔次,就連幕後東家也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燈市占據近一坊之地,街道南北交錯,縱橫八達,臨街的鋪子鱗次櫛比,一樓疊著一樓,旌旗蔽空,好生熱鬨。

應福樓在這繁華的市集中,並不顯眼,它是一家專營包子點心的小店,說是小店,方圓占地也不小,共有兩層樓,辰時開鋪賣包子點心,午時包子歇業,便成了一家茶樓。

得到黃岩肯定的答複,徐雲棲在午時三刻準時出現在應福樓附近。

這個點,應福樓不如附近旁的鋪子生意興隆,顯得些許冷清,徐雲棲在樓下點了幾樣點心及一壺碧螺春,便上了樓。

二樓開間不大,往南開了一大扇窗,迎麵的煙火氣撲麵而來,四處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夾雜著各式各樣的叫賣聲。

徐雲棲無心欣賞風光,神情戒備往東麵雅間走,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雅間內伸出來,以迅雷之速將徐雲棲拽了進去,銀杏見狀趕忙撲過來追,可惜門被人從裡麵拴住,緊接著傳來一道冷沉的嗓音,

“彆吱聲!”

銀杏看著徐雲棲隔著雪白的紗窗朝她做了個安撫的手勢,稍稍鬆了一口氣。

屋內徐雲棲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看向對麵的老人。

範如季穿著一身玄衣,帶著兜帽,原先的黑胡子被染白了,便是模樣也做了些許變化,若非熟悉他的人壓根辨認不出,隻見他佝僂著身,胸膛劇烈地喘著氣,雙目凝著徐雲棲,眼底一時閃過諸多情緒,有惶恐,驚奇,茫然以及不安。

時間緊迫,誰也不打算打啞謎。

“孩子,你的十三針打哪學的?”

“我師父!”

“你師傅是誰?”

“姓章,人稱章老爺子!”

“姓張?”範如季心猛地跳了幾下,腦海立即閃過諸多人物,隱約記得柳太醫當年身邊有那麼一個張姓的人,

“他人在何處?”

徐雲棲語氣頓了下,“失蹤了。”

範如季濃眉一挑,眼底閃過震驚的暗芒,“什麼時候的事?”

徐雲棲這回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目帶審視,“您問這作甚?”

範如季便知她不信任自己,旋即是深深一聲苦笑,

“十三針乃當年柳太醫的看家本事,你既然會使,又不是第一次聽說柳太醫的名頭,你出現在太醫院便不簡單,孩子,你為什麼這麼做?”

徐雲棲靜靜看著對麵的老人,他雙目布滿血絲,鮮見是一夜未闔眼,高高的顴骨被薄薄的皮肉裹著,乾裂的嘴唇不停顫動,

“我師傅於三年前失

蹤了,我一路追到京郊,再無蹤跡...”

範如季聽到這裡,佝僂的身子倉惶往後一退,秋寒掠進他眸底,化作一抹驚駭。

徐雲棲見他渾身顫得厲害,快步向前追問道,“範太醫,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他被什麼人抓走了嗎?”

渾濁的淚花在範如季眼眶閃動,他克製著哭腔,抽著氣低聲答,

“孩子,你聽我的話,離開京城,走的越遠越好,不要再找他了...”

徐雲棲眼底閃過一絲驚異,語氣斬釘截鐵,“不可能!”

範如季見她態度堅決,瞳仁猛地睜大,頓時也急了,

“你聽話!”他咬牙切齒,帶著近乎悲傖的懇求,“三年過去了,他肯定已經死了,你尋他也不過是尋到一截骸骨罷了,你想過追查下去是什麼後果嗎?”

“熙王府,荀允和...還有你身邊的丫頭,甚至還有我範家滿門,你想過他們的死活嘛!”說到最後,範如季眼淚滑下,滿臉覆著絕望。

徐雲棲愣住了,慢慢往後退了兩步,麵頰白如薄紙,也僅僅是一瞬彷徨,她收拾心緒,冷靜逼問他,

“我這個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你若不給我一個明確的交待,我沒法袖手。”

範如季氣得閉了閉眼。

不等範如季開口,她蹙著眉沉吟,“既然連熙王府都奈何不了,那個人莫非是陛下?”

範如季猛地打了個激靈,立即搖頭,“不,我並不知那人是誰,不過我可以斷定,此事一定不簡單。”

徐雲棲腦海將所有線索串起來,飛快思索著,

“範如季,你這麼害怕,說明範家也卷在其中,可為什麼柳太醫死了,你父親卻好好活了一年,說明你父親知曉當年的真相,被幕後人拿捏了,甚至是成了幫凶!”

範如季聽到幫凶二字,從地上一躍而起,跟頭豹子似的罩過來,狠狠瞪著徐雲棲,

“你不許汙蔑他,他不是幫凶!”

徐雲棲眸子泛著粼粼的冷光,徐徐一笑,誘問道,“那他是什麼?”

範如季深深閉了閉眼,到了這個地步,他不說出真相,徐雲棲恐不放手,他痛苦地捂著臉,

“柳太醫死後一年,我父親病逝家中,論理我該守孝三年,可沒多久宮裡傳來旨意,將我奪情起複,讓我承父親衣缽,我就這麼回了太醫院。”

“我本以為父親是病逝,直到半年後,我無意中聽到伺候他的老仆一句話,心中生疑,回到他書房一查,在暗格子裡尋到一袋拆開過的軟筋草,此藥用在尋常人身上無礙,可一旦骨質疏鬆之人服用,便於心肌受損,我父親就這麼不著痕跡讓自己‘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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