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繼祖手中的木杖更是“哐當”一聲掉在地下,似乎再一次化身成為一位和藹的父親,蹲下身子,顫聲道:“福之你沒甚事吧,你應知道,為父的責罰都是為你好的......”
趙福之頭也沒回,隻是鬆了鬆流出一道血痕,卻依然緊閉的唇口,道:“君王對不住臣子,孩兒對不住父親,孩兒不該解析,不該與人鬥勇,不該反駁父親,孩兒應當責罰。”
趙繼祖被說得一滯,趙明遠急忙趁此機會將兄長扶了起來,往側院走去。
待到走出父親可洞察的範圍,兩行清淚便不爭氣滑落下來,一個勁地向兄長道歉,兩位同父異母的兄弟就此擁在一起,不是卻勝似無父母豢養疼愛的可憐兒。
待他們兄弟走後,趙繼祖臉上再爬起猙獰神色,朝廷要剿匪,他這處便匪患猖獗,他要運家財出境,又在途中被奪,他要致仕歸家,前線又傳回佳績,聰明一生的他,在這一刻似乎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今孩子辦事不力還對他不滿就似壓死駱駝的一根稻草,讓他積怨多年的情緒忽然爆發。
想到過往的種種不幸事跡,他便抬頭看天,神態可怖地陰森出聲,道:“你是否就是見不得我趙家之人過好日子呢?難道就真的以為我沒有脾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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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州城不知名的院落中,兩人簡單用了早膳後便出了門。
一路過來,他們都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這讓魏十三頗有一種躊躇滿誌的美好感覺。
加上如今身上穿的是象征公子哥身份的服飾,腰間還懸了個成色不錯的青玉牌牌,這是他打來到這個世界以來,風光程序達到最巔峰的一次。
加上身邊還有個相貌頗為不俗的娘們跟著,不時惹來羨慕目光。
直到他察覺城內各處告示榜上,都貼著尋找船貨相關的事宜的告示時,才瞬間從這種飄忽忽的感覺中掙脫出來,畢竟他有著豐富的閱曆在身上,喜極而悲的事情沒少見過。
拿了根紅色絲巾綁住三千青絲的蘇紅魚則是沒有他那麼樂觀,一來她離開這裡也有些時日了,且不說常去青樓聽曲的那位怪人還在不在,就是在也不一定能答應幫人,二來趙知州在贛州城中的實力。
當年她還在這裡的時候就見識過的,為父母官者,夫人開了青樓生意,小舅子管著刑堂公正,自己手中還握著整個贛州城,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兩人漸漸加快了腳步,走入贛州城主街道上,這裡的環境遠比魏十三想的要富饒許多,原本以為這種動蕩的年代,各處都應該是蕭條氣象的觀念被完全顛覆。
這邊街頭也豎了一麵告示榜,榜前人頭湧湧,更有站在貼近榜單的識字的人,開口大聲念著上麵的內容。
魏十三下意識沒有去注意這些通緝自己的榜告示,自然也就無法看見這時候被眾人圍在榜前的漢子。
其中兩人,他們身上還穿著從連雲水寨那處領銀錠離開時穿的衣服,隻是身上多了幾處淤傷,銀錠也在博戲中輸給了莊家,他們看著高告示上寫著的懸賞金額,那些個字他是完全認得的。
一萬兩。
比比他們手頭上領到的銀錠加起來還要多幾十倍。
這叫他們如何能不動心,如何能掩飾住自己心中的狂熱?
於是乎,其中一人便在魏十三與蘇紅魚剛走過那處榜單時,拉了身邊的同伴一把,他們擠出人群後,流目四顧,找了一處人流稍疏的地段,開始共商大事。
“那官文上寫的應是我們和當家的劫下來的那批貨吧?”
“肯定是,錯不了,那官家肯出一萬兩賞錢,是否就說明其中的貨物遠超這個價?可那些東西都還在當家手裡呢,我們怎樣取得出來?”
“誒呀,笨啊,我們一人領了一錠銀元出來,回去不是討打?”
“那你是說……”
“沒錯,告示上不是說了嗎,提供如實信息的,就可獲得賞錢,我們為何不用當家的他們的消息去換這銀子?”
“可……可是這樣不好吧,當家的都把錢分給咱們了,而且,三哥兒知道了會殺了我們的!”
“蠢貨,三哥兒和當家的他們又不在這,你我往知府裡麵一躲,誰能知道是我們說的?你不想再拎些錢去轉轉運?咱都輸這麼多了,接下來肯定就是贏了!”
那人還是麵露猶豫神色。
“他們不都說三哥他們能以千人的隊伍,勝過官軍數千的隊伍,你還怕他們能出事兒?”另一人繼續勸道,“你要不敢,我自己去了昂,到時候我轉了運你可彆眼紅……”
見他說罷要走,那人也著急了,“你等等我,誰說不去了,你說的有道理,至多到時候贏了錢還給他們一些就是了……”
“嘿嘿嘿,我們馬上就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