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想起自己年輕時經曆的許經頗為感慨道:“小小年紀,講道義並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那些東西隨時都會要了你們性命的。”
三人聽得麵麵相覷,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人是你帶回來的,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許經看向魏十三問道。
魏十三忽然被問,愣了一下道:“還是許大人來安排吧!”
許經眯眼笑道:“老夫隻是對他們感興趣,才想著跟過來看一看,你領回來的人,自然還是要你來處理的。”
魏十三聽他語氣堅定,也不再矯情,隨後看向水生問道:“你們能做什麼?”
“我會算賬,也有力氣。”
“我吃飽了有使不完的力氣。”
“我什麼都能做,而且我水性很好。”
水生、大炮和海狗子,相繼說出了自己能做的事情,“隻要能吃得飽,我們就什麼都能乾。”
魏十三繼續笑問道:“要砍頭的事情你們敢乾麼?”
水生似看到麼一些希望,“活著都不怕,還怕死麼,隻要兩位大人不怕,我們就不怕。”
海狗子也欣喜答道:“我們雖然吃得是多了一些,但我們不用住處的,睡大街上都行,就算天氣冷了也不怕,給我們一床破被子,我們抱在一起就能睡著。”
終究是時代創造的可憐人,魏十三也沒有為難他們,隻問許經要了一個仆人住的房間,給他們住上幾日再作打算。
他們幾個人離開之後,就剩下許經與魏十三兩人坐在廳堂中。
而在半個時辰之前。
臨安城四周城門依然洞開。
但守衛相較以往卻是故作姿態地加強了一些,但這都不足以擋住想要出城的乞兒幫成員,一整日下來,唐合依然沒有走。
非但沒有走,還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臨安城邊緣的根據地,因為唐合派的那幾批手下出去得到的情報是,各大巡防營區已經號角點兵,但都是蓄勢待發的模樣,第一時間並未采取行動。
唐合本來還是有信心衝出城去的,不過是要多填一些性命的事情,如今靜下來細細考量之後,登時心灰意冷,許經的意思是已經很明確了。
留在城中,暫時不殺,衝出城去,九死一生,而且那一線生機同樣把握在彆人的手中,這一瞬間,他似已感覺到,外麵的天空再藍,也不再是他能翱翔的地方。
“唐老大,你不是說那姓魏的小子會幫我們嗎?怎麼現在又不行了?”
唐合接連幾次的計劃多少因為自己有些患得患失,都沒有實現下來,這對於身邊一直對他頗為信任的兄弟來說,自然是非常打擊信心和士氣的。
“我們無須如此急躁的,反正知道官軍暫時不會對我們出手不是嗎,好事多磨嘛,隻要我們處理好了與許老頭的關係我覺得我們這次肯定有大機會翻身,我準備再去見他們一次。”他卻總覺得,魏十三今日的話,雖沒有同意,並不算是拒絕,心意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這時又有一人道:“處理?怎生處理得了,現如今人家都已經懶得鳥你,你確定還要熱臉貼冷屁股?依我看,還不如真刀真槍跟他們乾一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好過在這憋出個鳥蛋來。”
唐合啞然失笑道:“目光放長遠一些好麼,殺人不夠頭點地,兄弟們富貴帝王家室前,搖尾乞憐多年,才混到今日這番田地,加上留下我們比除掉我們終歸是有用一些的,這個道理你們怎麼不明白呢。”
“我明白你奶奶......他們現在都這樣對我們,我們要是投誠過去了,能有我們的地位麼,還不得一天到晚給你臉色啊!哈!唐老大,你他娘的血性都到哪去了?”
“......”
儘管這次他們乞兒幫中的意見並不完全統一,唐合還是勉強保留了自己的意見,不顧有些人的反對,決定再往許府走上一趟。
便是如此,唐合在一次踏上了前往許府的道路,沿途道上他還在細想見麵之後說話的一些細節,一路走到距離許府不遠的繁榮街道上時,忽地卻出來了一人將他攔住。
此時,這似剛從酒館出來的男子,年紀應是在而立之年左右,中等身材,平平無奇的相貌,略顯福態的身軀,配上一身極為簡樸的泛白麻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唯有敞開肚皮的特征最容易讓人產生記憶。
他見了唐合之後,隻顧笑著招呼道:“唐幫主,真巧。在下曹莽。”
估計是認識自己,但唐合卻想不起他是誰,疑惑的目光一掃,卻見對方朝他走了過來,“你我認識?”
曹莽這時候依然笑著道:“唐幫主自當無須認識在下這等平平無奇的人,在下湊巧見到了幫主,不過是想要說一些話,不是幫主可否能空出一點時間來聽上一聽?”
儘管麵上就能看出,他是喝多了二兩,但勝在笑容自然,態度平和,氣度還是頗為不凡的,就是來的突兀,唐合看得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將他驅趕開,“什麼話要在這裡說?”
對麵,曹莽打了個酒隔,依然笑容可掬,“嘿,你要找的那人,並不叫魏龍,而是叫魏十三......”
一番話後,唐合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向了曹莽,當然啦,這時候,他並不知道,街頭巷尾的陰暗處,正有十多人正盯著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