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梔聽到這裡,當即就變了臉色,拿起床邊茶幾上的杯子,就對著霍成煊砸了過去:“霍成煊,你給我閉嘴!”
這段時日,她也已經聽朝夕說了,京城發生的事情,明白自己的好友能獲得如今的幸福,很是不易。
更是明白,在自己一個人宛如蛆蟲一般,躲在琥城的時候,枝枝的日子也好似人間煉獄。
眼下卻聽得霍成煊這樣說話,她如何不怒?
霍成煊竟也沒躲。
那杯子砸傷了他的額頭,隻是一瞬便鮮血淋漓的,他或許也是想流點血、受些傷,還她一些,好叫自己心裡好受一點。
隻是這會兒,他心裡也是難過:“阿南,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動手……”
便是從前他為了演戲,做得再過分,阿南都沒有對他動手過。
可今日他不過就是說了容枝枝一句不是,對方便勃然大怒,叫自己身上見了血。
顧南梔看了一眼他額頭的傷,逼著自己冷下了心腸:“如果你日後依舊羞辱枝枝,我依舊還是會這樣對你。”
有什麼好心疼他的。
他也不配叫自己心疼。
他放了自己那麼多血的時候,又可曾手軟過,自己不過就是叫他的額頭擦破了一點皮罷了。
顧南梔如此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絕不能心軟,便是再愛這個人,她也應當清醒地離開,否則她從前受的所有的傷害,都是活該!
而這會兒,沈硯書也沉著那張俊美的臉,大步走了進來。
他顯然也是到了門口,便聽見了霍成煊的話,此刻寒聲道:“本相娶到枝枝這樣完美的女郎,是本相畢生之幸。”
“霍少盟主有閒工夫同情能與所愛之人相守的本相,倒還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
“像你這般遇見事情,便將心上人推出去的男人,顧姑娘先前與你定親,才是她的不幸!”
所謂官字底下兩個口。
沈硯書能坐到首輔的位置,作為大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員,想打蛇打七寸,想說話字字句句都刺到霍成煊,自然是易如反掌!
果然。
霍成煊聽完之後,臉色更加難堪了。
隻覺得這對夫妻,是沒一個好說話,嘲諷人一個比一個難聽。
更令他鬱悶的是……
沈硯書這會兒,還到了容枝枝身邊,都是安撫的味道:“夫人莫要在意旁人如何說,能與你在一起,一直是沈硯書高攀。”
這是實話。
她是他最落魄之時的光。
又是他險些絕命的時候,將他撈回人間的手。
更是他多年來可望不可及的月光。
愛會讓一個人感到自卑,感到自己做得再多,在世人眼裡再出色,都依舊配不上對方。
他在容枝枝麵前,便一直是如此。
容枝枝聽完,卻眨眨眼,看了他一眼:“哦?這樣巧嗎?其實我也一直覺得,嫁給相爺是我高攀。”
二嫁之身,在這個世道畢竟是不好聽的,想來就是在蘇綿綿口中的那個幾千年之後,怕也是有人會以有色的眼神,去看二嫁之人。
是以,她心裡縱然不認為和離是自己的錯,但總擔心他會因為娶了自己,被人笑話。
她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霍成煊鐵青的臉。
故意笑著握住沈硯書的手:“既然我們互相覺得高攀,那不如以後就當扯平了,便覺得我們門當戶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