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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怎麼就嫁給了南宮駟?怎麼會……”太震驚了,墨燃心頭掀起驚濤駭浪,久久無法平靜,念叨著,“南宮駟……”

無怪乎他這個反應。

要知道,前世這個時候,南宮駟已經重病而亡了啊!

他這些年,一心俯首於流民戰亂之中,並沒有去關心名門正派的大事,儒風門與他交集不多,他自然更加不會掛心。直到此刻,薛蒙忽然跟他宣布了宋秋桐和南宮駟的婚訊,他才猛地意識到——

不對。

這一切都不對,這個世界的命運改變,不止發生在他自己身上,連看似不想關的儒風門,都變了。

早該進棺材的人卻沒有進去,反而白事變紅事,竟還要娶自己上輩子的皇後當妻子……

這消息有些悚然,他一時吞咽不能,有些噎著了。

還有,南宮駟是不是瞎啊!看上這麼個女人?

但該慶賀的還是得慶賀,該送禮的還是要送禮,既然南宮掌門把請柬都送上門來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婚宴定在本月十五,薛正雍把門派諸事安排妥當,都交接給了貪狼與璿璣二位長老,準備啟程前往臨沂。

除了他,出於修真界禮節,王夫人、薛蒙和墨燃,都是一定要赴會的。另外,南宮駟專門點名邀請了楚晚寧,說是年幼時曾受過玉衡長老提點,請長老務必賞臉蒞臨,所以楚晚寧也得去。

“儒風門是當今第一大派,他們的少主大婚,全天下有頭有臉的人物怕是都會趕來慶賀。”薛正雍道,“死生之巔平日裡不拘小節,但遇上這樣的場麵,還是要講些規矩,莫要給人看了笑話。”

薛蒙問:“講什麼規矩?我覺得我自己就已經夠規矩了。”

薛正雍扯了扯他的發髻,說道:“你這個發冠戴的就不對,你戴了個金發冠。”

“金發冠怎麼了?”

王夫人柔婉笑道:“蒙兒,這是你頭一次參赴婚宴,許多事情都還不懂,阿娘給你說,你可聽好了,在上修界娶親,全場唯有新郎一人可配金頭飾,你若戴個金發冠去,便是去搶親,要鬨大笑話的。”

薛蒙的臉一下子漲紅,磕巴道:“搶親?不不不,我不搶親。”

墨燃就取笑他:“到時候把你和宋姑娘抓起來關進小屋子裡,你怕不怕?”

“你才被關進小屋子裡呢!”薛蒙又羞又怒,“我不戴就是了!”

薛正雍道:“我看你們對婚宴賓客衣飾的要求都不是很清楚,這樣吧,我著人給你們各自去定做一件,到時候拿著穿就好。”

他頓了頓,尤其看向楚晚寧,試探性地問道:“玉衡,可以吧?”

其他人薛正雍倒是不怕的,頂多就是鬨些笑話,但楚晚寧這個人,白衣服穿慣了,要是不提點他,他一身素白去參加人家婚宴也不是沒可能,到時候南宮柳可能會氣到吐血,那死生之巔和儒風門可就結梁子了。

楚晚寧道:“可以。”

出發前一天晚上,薛正雍給每個人定做的喜宴衣衫都到了。這些衣服是他專程請了臨沂的裁縫趕出來的,製式嚴正,線腳密實,樣子都很漂亮,饒是薛蒙這樣挑剔的人,收到衣服後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墨燃捧著一疊乾淨衣物,上了死生之巔的南峰,進到紅蓮水榭,朗聲道:“師尊,伯父托我把這衣裳給你送來。”

他走到荷花池旁,看到楚晚寧正在舞劍。

他想起楚晚寧的第二把武器就是一柄劍,但那劍殺氣濃鬱,有毀天滅地的聲勢,楚晚寧從不輕易動用。可刀不磨不鋒利,功不練不嫻熟,就算利刃沒什麼機會出鞘,楚晚寧依舊會時不時地拿彆的劍來舞上一段。

此刻月色冷冽,許是練劍熱了,他脫了外袍,隻留裡頭一件白綢中衣,綢料隨著晚風而微微拂動著,瞧上去靈動飄逸。

他沒有梳慣有的高馬尾,而是把頭發都挽起來,綰了個嚴正利落的高髻,顯得一張臉格外精神,也更加清瘦。長劍爭鳴,刃鋒如雪,他舞劍的姿態剛中帶柔,一雙足繃收有致,霜花挽起時淡若芙蕖照水,冷電出勢後猶如蛟龍破空,一張一弛,一收一放,都點在了最好處,墨燃立在不遠處看著,竟是半點瑕疵也挑不出。

忽然間楚晚寧眉峰一凜,長劍朝荷花池中一指,但見得招式淩厲,池中水波被劍氣一分為二,竟是為劍鋒所迫,久不能合——抽刀斷水!他足尖輕點,長身掠起,輕盈飄逸地自劃開的水波中央飛過,雙臂張開,白袖湧動,神仙般飄然落至池子對岸的涼亭上。

“師尊!”

墨燃怕他再一掠就跑遠了,連忙追到了亭子下喊他。明月高懸,夜色微涼,亭子邊高大的海棠樹飄落著霜雪般溫柔的白色花瓣,楚晚寧踩著亭子的尖角,衣襟有些散開,漏進玉色的月光,他聽到動靜,低下頭來,眼睛又黑又亮,他喘著氣,嘴唇有舞劍後凝起的血色,因此難得顯得很豔麗。

“你怎麼來了?”

夜風吹著他額角散落的碎發,他眯起眼睛。

“來給你送衣服,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楚晚寧輕輕哼了哼,忽然想起墨燃如今也被世人尊一聲宗師了,自己蘇醒之後,還沒有和他對過招,不由地心中一動,轉念間,人已挾劍飄然而落,低喝道:“你先試著接不住接的住我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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