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哀家的。”萬妼又說回朱向昌之事:“曆來官商勾結,官官相護。可惜沒有銀子到不了的地方,大臣們要做貪官,那哀家就給他們送銀子。不管是京官還是地方官,沒幾個乾淨的,哀家手裡都有他們的爛帳,哪年哪月多少孝敬,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
“那太後知道國丈偷盜關稅之事有多久了?”明成帝想算算,朱家大致斂走了大興多少銀子。
“一年多。”萬妼笑道。
“太後蟄伏一年多是為了搜集國丈的罪證?”明成帝沒想到萬妼能有如此耐力。
額……罪證早就有了。這麼久密而不宣純粹是因為萬福綢莊的貨走朱向昌的路子劃算啊!進國庫的銀子又進不了她的小金庫。如今把此事掀開來,純粹是因為皇後太不知好歹。
萬妼當然不會傻到實話實說,隻是道:“朱向昌是皇上的老丈人,又是國之重臣,哀家當然要謹慎些,不是鐵證如山不敢告訴皇上。”
“老丈人?嗬。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明成帝說完這句話有點心虛。萬妼犯的法多了去了,他就沒治過萬妼的罪。“總之,明日若是人證物證俱在,朕一定辦了朱向昌。”
那可不行。眼下朱向昌對萬妼來說就是隻會下金蛋的雞。
“此事若追查下去,朝大員多少都會牽涉其,皇上還能都治了罪?依哀家的意思,此事皇上心裡有數就行,由哀家出麵以此事相要,讓國丈把國庫的虧空補上。皇上不正為建河堤的銀子犯難麼?”萬妼又露出了慈母般地笑。
“你到底背著朕做了多少違法亂紀的事?”明成帝也笑了。他是真服了萬妼,這簡直是黑吃黑啊!
“那哀家向皇上透個底。”萬妼有些小自豪地說:“以後哪個大臣不聽話了,或者國庫又差銀子了,隻管來找哀家。那些大臣,隨便抄一個的家都夠應付任何天災**了。”
“就沒一個乾淨的?”明成帝也知道人都有愛財之心,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朱向昌那些人怎麼說也是苦讀多年聖賢書的人,怎麼儘做出小人之行?
“不多。也有。”萬妼回憶道:“皇上記不記得左僉都禦史姚和正?就是被你發配南疆那個?先帝爺還在那會兒哀家就用銀子試過他幾次,是個難得乾淨的。”萬妼也有些惋惜,難得有個清正的竟被治了罪。
明成帝也歎著氣:“朕當然記得。東廠孟德來的兒子孟廣深,當年貪扣軍餉之案就是姚和正揭發的。當年姚家落罪,朕也猜測他是被人誣陷,無賴沒有證據能證明姚和正的清白,隻得將姚家發配南疆。”
萬妼也沉默了。
“能為朕分憂者隻有太後啊!”明成帝感激地握住萬妼的手。
萬妼嫌棄地抽回手,玩笑著道:“那皇上叫聲母後給哀家聽聽。”
“瘋子。”明成帝笑罵著站起身:“行。朕回了。”
***
朱向昌連夜趕到甾縣縣衙,衙門口的燈還亮著。這縣衙前邊兒是公堂,後邊兒是甾縣縣令的宅子。朱向昌來不及等人扶就跳下馬車,腳步匆匆地向裡邊兒走去。
門口的衙役是見過國丈爺的,一個趕緊把門打開,另一個衝進去向縣令大人報信。
朱向昌進了院子,見院子裡擺著個大箱子,裡麵放了金銀條、銀票、各種珠寶器物。縣令在一旁指揮著:“裝上!都裝上!”見朱向昌來了,縣令苦著臉過來迎他:“國丈爺啊,出大事了。不知怎麼的,渡口的事被太後娘娘知道了。”
“太後的人來過了?”朱向昌聽到自己的心呯地一響。
“咱們在渡口接應船隻的人被抓走了,還帶走了兩個商戶。”縣令一邊回話一邊吩咐衙役:“趕緊地呀!彆問了,都裝上!都裝上!”
朱向昌的心徹底碎了。看來真的要破財免災了,可是足足三百萬兩啊!他拿是拿得出,就是像被人割掉了一大塊肉。
“你這是要做什麼?帶著家當連夜潛逃?”朱向昌覺得縣令未免太過膽大包天,天下都是皇上的,能逃哪兒去?
縣令哭喪著個大胖臉:“再借卑職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逃啊!太後娘娘讓卑職明日之內送二十萬兩銀子到宮門口,否則就將此事告訴皇上。”
“也敲詐了你?”朱向昌真不明白萬妼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宮裡要什麼沒有?要這麼多金銀留著陪葬不成?
“聽國丈爺的意思……”縣令同情地問道:“太後娘娘也要了您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隻要二十萬兩他朱向昌也不會舍不得了。“三百……”朱向昌一肚子的氣。
“國丈爺就是國丈爺,太後娘娘和您是親家,隻要三百兩意思下。可憐卑職,全部家當加起來都沒有二十萬兩啊!”
朱向昌瞪了縣令一眼,生無可戀地說:“三百兩?想得美。太後要了我三百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