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未眠後的清晨,簡昕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林昱擁入懷裡。
他的手臂橫在她腰間,他的體溫,他垂著頭時落在她耳邊的清淺呼吸聲,像是點燃藏匿於骨骼裡的引線,在她身體裡炸出一串串劈裡啪啦的小小爆竹。
書桌上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響。
林昱?抽了張濕紙巾,清涼的觸感落在簡昕臉頰上。
她瑟縮,不明白為什麼擦她的臉,竟然傻裡傻氣地詢問:“你接吻需要先擦一下?”
“有筆印。”
林昱?輕拭簡昕的臉頰,看著她的皮膚因害羞而逐漸變紅,“剛才說什麼,接吻?”
簡昕把頭埋在林昱胸前裝鴕鳥:“我沒有!”
林昱?單臂就能輕而易舉地把簡昕抱起來,他抱她走出書房,一直把她住著的那間房門口,才把人放下來。
簡昕說:“我有個小小的疑問。”
“你說。”
簡昕說:“你怎麼知道......就是,會不會你對我其實和對旗旗、白柰和陶哥他們一樣,隻是把我當關係很好的夥伴……………”
林昱?挺認真地說:“不會。親情、友情,還是愛情,我還是能分清的。”
簡昕真覺得自己是太缺覺了,腦子不靈光,順著就問了一句為什麼。
林昱?說湊在簡昕耳邊說:“我對前兩者沒有非分之想。”
簡昕埋頭鑽進房間,背靠門板,看見旗旗熟睡的小臉才穩住胸腔裡亂砸的心臟。
林昱?沒走,輕叩門板。
隻叩了一下,已經足夠掀起波瀾。
他說:“下午我回來,帶你們去山裡找張雋。”
簡昕小聲問:“……………找張雋乾什麼?”
“送飯,看蝴蝶。”
簡昕又把門打開:“不繼續整理環蛺蝶的資料了嗎?”
林昱說:“資料帶著。”
等簡昕睡醒帶著旗旗去餐廳吃早飯,林昱已經離開小白樓了。
餐桌上有做好的冰豆漿和煎蛋餅。
簡昕把豆漿倒進杯子裡,想起淩晨在書房裡的對話。
什麼接吻啊?!
她原地跺腳,想穿越回幾個小時前,用煎蛋餅堵住自己亂說的嘴。
“阿姨,你臉紅啦。”
“是天氣太熱了…………“
吃過早餐,旗旗想去玻璃房裡看看,簡昕找了一頂自己的帽子扣在旗旗腦袋上:“彆把我們的小旗旗曬黑了。”
玻璃房裡陽光明媚,琉璃蛺蝶安靜趴在樹蔭下的生著苔蘚的石頭上,一動不動。
隻有在旗旗湊近時,蝴蝶的翅膀才幅度微小地抬了抬。
旗旗說:“它是不是沒睡醒?”
簡昕自己對蝴蝶也沒有十分了解:“可能吧。”
旗旗很懂事,看過蝴蝶後就不再打擾簡昕了,自己坐在書桌前畫蝴蝶。
文稿要核對,備考也要繼續。
簡昕衝了一杯速溶咖啡來喝,喝完,迅速投入每日任務中。
林昱是在中午時趕回來的,把兩個紙箱搬進小白樓裡,抱起跑出去迎接的旗旗:“小叔帶你去看蝴蝶。”
旗旗高舉雙手:“好耶!”
簡昕在路上也沒忘記工作。
之前那本紅色封麵的迷你筆記本已經用完了,換了一本橘色的。筆記本裡麵加滿飛頁和便簽,還有回形針彆上去的蝴蝶圖片、寄主植物照片.......
本子貼東西貼得太滿。
有一次張雋打開這個迷你筆記本,誇張地形容:封皮上的扣子一彈開像吐了一樣,瘋狂往下掉東西。
車子顛簸,簡昕看資料看的眼酸。
林昱?提醒:“這段路況不好,容易暈車,歇歇再看。手套箱裡有個快遞,是寄給你的。”
簡昕拿出快遞信封:“哪來的?”
小白樓收不到快遞,偶爾簡昕家裡會寄一些塑封好的肉乾或者點心,都是寄到鎮上林昱熟識的某家快遞驛站。
他們去鎮上采購食材物資時,會順路取回來。
林昱?路過快遞驛站,剛好有一份昨天送到的快遞。
收件人是簡昕。
快遞裡是一本國外的時尚雜誌。
簡昕想起來,這是之前她托朋友幫忙買的,裡麵有一部分蝴蝶主題的時裝秀照片,她翻到其中一頁給林昱看:“看,蝴蝶。
窗外的大太陽明晃晃。
林昱?戴著墨鏡開車,抽空看一眼:“嗯,男模不錯。”
簡昕想起之前被林昱聽見的玩笑,推了林昱?一下。
林昱?順著簡昕的力道一晃,被推,卻勾起嘴角。
旗旗探頭:“哇,這個哥哥可真好看啊。”
也不知道小朋友說的是衣服還是人。
林昱?頭也不回:“叫伯伯合適。”
人家模特估計還沒有他們兩個年紀大呢,怎麼就成伯伯了?
旗旗“咦“了一聲,指窗外:“那邊真的有個老伯伯呢。”
什麼老伯,那是被防曬服和戴遮陽帽捂得嚴嚴實實的張雋。
張雋平時和小朋友搶披薩、和簡昕搶飲料、惦記林昱?碗裡沒吃完的炒肉,像個不正經的饞鬼。
但饞鬼工作時也非常專心。
簡昕他們下車,人都快要走到張雋身後了,張雋看著鏡頭竟然毫無察覺。
拍好照片,張雋轉身,被坐在草地上野餐的三個人嚇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進水草叢裡:“……………你們怎麼來的………………閃閃現啊?”
旗旗舉著三明治:“張雋叔叔,我們在這裡很久很久啦。”
張雋揪掉褲子密密麻麻的草種子:“昨突然想起來找我?”
林昱?說:“給合作夥伴送午飯。”
旗旗嘴角沾著沙拉醬:“還有三明治吃哦。
張雋嚇唬小朋友:“正好我餓了,旗旗過來,把你的三明治給我咬一口。”
旗旗尖叫:“不要,小叔救命,阿姨救命,有壞人偷襲旗旗啦!”
張雋放在格子餐布上的相機裡,有一隻剛拍到的環蛺蝶。
經林昱判斷過,是珂環蛺蝶。
關於珂環蛺蝶的幾本資料,他們也不辭辛苦地從書房搬到野外來了。
簡昕剝開三明治外麵的保鮮膜,還以為此行的目的真的隻是帶旗旗出來看蝴蝶、給張雋送三明治裹腹。
根本沒聯想到那隻貪睡的琉璃蛺蝶。
他們在山裡核對資料,觀察飛到周圍植物、土壤、石塊上休息的蝴蝶。
有一隻蝴蝶落在了張雋帽子上。
蝴蝶飛走時,旗旗還有點可惜。
見過那隻琉璃蛺蝶後旗旗心情明顯有好轉,把對陶教授的思念都寄托在它身上。
旗旗說:“要是剛才那隻小蝴蝶一直不飛走就好了,我們可以把它帶回去和太爺爺做朋友。”
張雋摸摸帽子:“那咱倆換,把我帽子給你戴,能吸引蝴蝶。”
旗旗捂著帽子拒絕。
張雋自己也挺苦惱。
這是張雋去鎮上采購買回來的新帽子,這帽子不適合自己的潮流穿搭,本來不想買的,做生意的阿姨太熱情,沒好意思拒絕。
張雋說:“花紋和顏色都太老了,哪像年輕人會喜歡的東西啊,適合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