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與朱標之後又聊了一些,最後隻能無奈地選擇與朱雲峰進行一次坦誠的交流。
沒有辦法。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你想通過後世的科技快速地發展起來,那麼就繞不開朱雲峰。
朱雲峰有選擇與他們合作還是不合作的權力。
他們沒有。
所以這裡麵的底層邏輯就是從一開始雙方的地位就不平定,甚至可以說朱元璋父子屬於人家可有可無的角色。
沒有他們,不影響人家的生活。有了他們,人家可以從中牟利。
但如果他們想要試圖控製朱雲峰,讓他當自己的牛馬打工人,那人家也有的是辦法和手段。
最直接的策略就是不合作,把石碑一搬,當他們從未出現過。如此主動權天然掌握在朱雲峰手裡,而不是在他們這邊。
因此朱元璋他們在考慮到這件事的時候,就隻能歎息一聲。
這個老朱家後人似乎聰明得有些過分。
最離譜的是這個問題其實不是朱元璋想到的,他當皇帝慣了,發號施令也慣了,本能想對朱雲峰指手畫腳,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關節。
直到朱棣後來也被朱雲峰揍過,接著他們被朱雲峰安排進局子,回來後先是態度轉變,又是各種合作共贏的暗示,而他發現自己無能為力之後,才讓朱元璋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問題所在。
所以這裡麵的邏輯還是朱雲峰暗示給他的,自己的一切都被朱雲峰給操縱著,包括讓他進局子,給他講現代的力量有多強大,想糊弄過去都不行。
“那便如此吧。”
朱元璋站起身道:“今天那小子還在跟我說什麼合則兩利呢,想來他也明白咱們的處境,那就不做那些彎彎繞繞,直接與他挑明,話說開了,很多事情倒也好辦。”
“嗯。”
朱標說道:“父親餓了吧,我現在就讓禦膳房那邊準備吃的。”
“你這話提醒了我,讓禦膳房先給你娘送去。”
朱元璋搖搖頭道:“咱們倆大男兒,餓會肚子倒也沒什麼,你昨晚上一夜沒休息,就先去睡一會兒,我去看看奏折,等禦膳房把吃食送來了再喊你。”
“謝謝父親。”
朱標打了個哈欠,從椅子上站起來。
朱元璋不說還好,一說就感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腦子暈乎乎的,畢竟他跟馬皇後一樣,昨晚上到現在也是一夜沒睡,一直擔驚受怕。
看著朱標離開,朱元璋就出了書房,召來毛驤,讓他把李善長和李文忠叫來。
對於朱元璋來說,一天的時間其實是比較有規律的,早上四五點起來,稍微洗漱之後就去午門外開早朝聽政。
早朝結束就會上早課,看看書,增長一下學識,或者批閱幾份奏折。
到六七點的時候就吃個早飯,然後準備召見一些大臣來乾清宮,討論政策議題,並且會把今天要商量的東西準備好。
到上午七點至十一點基本上都是和各部門的負責人碰頭,如左右丞相,中書省左丞相,大都督府大都督,通政司通政使,六部尚書等等,太子會在一旁監國參政。
到中午的時候會休息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然後下午繼續召見大臣開會,到傍晚五點左右才會散散步,或者召見皇子考校一番。
晚上六七點以後,依舊處理政務,批閱奏折,直到差不多十點多鐘,要麼去找馬皇後聊聊天,要麼和今天翻牌子的妃子侍寢,然後到十一點至十二點左右就睡覺。
基本上每天也就睡五六個小時,但他精力卻非常旺盛,幾乎能夠把所有的政務全部處理完,可以說是標準的工作狂。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卻是不同。
因為十多天前,也就是九月二十四日占城國來進貢,胡惟庸等人不報告朱元璋,朱元璋知道這件事情後非常生氣,就把中書省的胡惟庸等人大罵了一頓。
胡惟庸和汪廣洋是左右丞相,也是中書省的長官,現在大明還不是後來那個內閣時期,而是中書省時期。
這個時期的中書省權力非常大,總領全國政務,六部也歸中書省管,中書省的長官左右丞相可以說是權傾朝野,左丞相胡惟庸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眼下大明這邊是十月份,按照的是農曆。朱雲峰那邊是十一月份,按照的是陽曆。所以時間上正處於胡惟庸案爆發的前夕。
現在胡惟庸由於占城使者的事件被朱元璋斥責了一番,結果胡惟庸和汪廣洋把責任推給了禮部,禮部尚書朱夢炎就說是中書省的問題,不關他的事。
雙方互相推諉責任,讓朱元璋更加憤怒,就把他們暫時先關押了起來還沒處理。
按照往常時候,朱元璋會叫左丞相胡惟庸、右丞相汪廣洋、宣國公李善長、曹國公李文忠、通政使曾秉正、禦史大夫陳寧以及六部尚書等人來乾清宮大殿,聊聊今天政務問題。
但胡惟庸和汪廣洋的事情爆發後,他就再也沒有召過他們,並且也沒有處置他們,目前中書省的政務全都他一個人乾。
即便討論政務,也是叫來其餘大臣來,胡惟庸和汪廣洋就當做沒這倆人。
曆史上在這件事上朱元璋倒也沒有一直揪著不放,隻是把禮部涉事官員殺了,沒幾天就把胡惟庸和汪廣洋等人放了出來。
可也就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朱元璋就開始對胡惟庸等人起疑心。
於是在十二月份先賜死汪廣洋,到洪武十三年初就以胡惟庸謀反為由開始了明初第一大案——胡惟庸案。
現在正處於朱元璋關押胡惟庸和汪廣洋的時間關口,眼下朱元璋倒不一定已經想到了要處理左丞相胡惟庸和右丞相汪廣洋,然後廢除丞相加強中央集權。
隻是他聽朱雲峰說過,他後來會殺了胡惟庸等人,因此有了一些想法。
很快。
過了大概兩刻鐘左右,李善長和李文忠就過來了。
這兩人一個目前是平章軍國事總理中書省,一個以參讚軍國事總理大都督府,是名義上的政、軍最高長官。
隻是李善長年紀漸長,對國事不再那麼關心,雖名義上是中書省最高長官卻並不插手具體事務。而汪廣洋又是個隨波逐流的人,以至於胡惟庸在中書省坐大。
二人過來之後,坐在乾清宮正殿龍椅上正在批閱奏折的朱元璋停下了手中的毛筆,俯瞰著下麵二人。
他們進入殿內,向朱元璋拱手行禮道:“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