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天上仙山蓬萊島,天上仙人蓬萊人。

在眾人的印象裡,蓬萊不說是人間最神秘莫測之處,也合該是仙山瓊閣。

門下弟子不說是儀表堂堂的氣派,也該是風流倜儻的自在。

...怎麼會有人毫無形象地醉倒在這?

“師叔,師叔——鄒師叔!”

冷冰冰的聲音到最後已有氣急。

是誰在叫她?

鄒娥皇昨夜飲了道祖藏在天山上的醉花釀,如今蓬頭垢麵地倒在亭子中,隻恨最好再不醒來。

如今驟然被叫醒,除了醉眼朦朧外,就隻剩下了一身未醒的酒氣,眯眼看向喊她的人。

來人身穿蓬萊子弟的道袍,袖口處又比旁人多了個猙獰恐怖的雙頭神獸像,除了蓬萊當今大師姐青度,卻還有誰?

此刻正持著一把雲霧鑄成的坎天劍麵無表情地看向她。

陰森森地,瞧著很嚇人。

“青度啊,好好和師叔說話,把劍放下。”

另一側原來還有人。

鄒娥皇幽幽望去,隻看見了穿著一身晴藍長袍的師弟魚澹。

魚澹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笑,卻不是對著她的。

山路上,還站著百十來個珠光寶氣的修真者。

魚澹對著看呆了的百十來人拱手歉意道:“還叫諸位見笑了,自從師兄兵解後,師姐便整日裡飲酒度日,不知今夕何年。”

鄒娥皇腦袋發蒙,隻是看著這一群浩浩蕩蕩腰配名劍的人,想了有好半天,才想到今日是蓬萊百年開山邀人論道的日子。

自己在這裡醉酒,是擋了他們上山的路。

一時十分的酒氣也散了八分,隻餘下兩分的訕笑。

鄒娥皇識時務者道:“對不住了,擾了眾位雅興,我這就走。”

她腳步拖遝,亂無章法。

在楓葉上劃出一道道聲音。

形如凡間醉漢。

再是縹緲的仙衣披在這人身上,也好像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的暴殄天物。

“嗬。”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笑了。

笑的人正大聲道,“早就聽說蓬萊道祖收了四名弟子,但沒一個能繼承他衣缽,如今一看果真不假!大弟子容有衡,人號崖山道君,奈何自負一生,蜉蟻撼樹,和那大乘境妖王對抗,連個灰都沒能落下,還是最後我昆侖劍皇出手一劍才替他報仇——”

前麵那醉醺醺的女修離開的腳步一頓。

原來是昆侖的劍修。

她想。

百年不見了,怎麼還是這麼煩人。

“二弟子鄒娥皇,少時成名,然亦於天驕宴上敗於我昆侖的劍皇,此後終日荒唐度日,劍心破裂,如今人前萎縮,哪裡有一絲修真者與天鬥的模樣?至於剩下兩個...一病一殘,哪裡還有一戰之力?”

青度持劍的手繃直,眼中閃過簇簇火光。

連一旁的魚澹也收斂了笑意。

來者不善。

他餘光中微微看了眼鄒娥皇沒轉過身來的背影,按住了青度要出劍的手。

搖了搖頭,示意稍安勿躁。

魚澹不怕被人說是病秧子,但他怕被旁人試探出了蓬萊的底細。

“你們扯我作甚,難道我說的還不是實話?你們怕蓬萊,我昆侖可不怕!”被同行人噓聲的男修還在大叫,他哈哈大笑,輕提腳步,翩翩白袍鼓起烈風,落於眾人前。

“蓬萊如今老的閉關,小的不濟,落寞已成事實。還有什麼必要在這裡聆聽仙音?不如眾位隨我回昆侖,和劍皇閣下縱情論道他個三天三夜,豈不快哉!”

天下仙山蓬萊島,地上苦舟昆侖山。

這曾名震一時的諺語,在這十來年間卻一夕顛倒。

隨著蓬萊崖山道君容有衡死於妖王之手,昆侖閉關劍皇一劍濟世後,這句曾火遍修真界大街小巷的話,一夕一夜之間變成——

不羨蓬萊天上仙,隻羨昆侖半劍霜。

而這個昆侖的劍修在這屆論道的時候跳出來,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來爭這正統之位的。

山路上,衣冠不整的宿醉女修終於側過身。

“後生,”她道。

鄒娥皇和他們昆侖引以為傲的劍皇是一個年代的人。

因而這句後生,她說得起。

“你手上拿的可是西吹雪?”

白袍颯颯的何九州又是哈哈一笑,腰間配著的名劍應聲出鞘。

“怎麼?幾千年不出劍的鄒劍仙也識得小輩的劍?”

鄒劍仙是鄒娥皇年輕時的諢名。

從她劍心破裂起,她就再也沒拿起過劍,自然也就沒了這諢名。

千年過去,直到又被這昆侖年輕的劍修喊出。

眾人於是才看見她背後還背了一把裹著厚黑布的包裹,看形狀隻能勉強認得背的是一把劍。

和何九州那如白銀流星一般的西吹雪相比,隻能說是貽笑大方。

識得。”她心平氣和道。

“你師尊近來可好?”

這一句話下去,方才竊竊私語的人群一瞬間鴉雀無聲。

魚澹挑了挑眉角,唇角隱隱有笑意。

是他小瞧了師姐。

氣人的本領還是這麼強。

何九州是昆侖近幾年蒙養的一頭惡犬,逮誰咬誰。唯一的弱點就是他自幼被人算了一卦,說克親,是天煞孤星下凡,在被昆侖山上天機子收養後,天機子掐指一算,給他取名何九州,要拿凡人九州的富饒之氣來鎮壓他名字的煞氣。

奈何十幾年過去,天機子突破大乘失敗,已有了天人衰像,所以背地裡有人揣測,何九州還是那個天煞孤星,再取個何十四州都沒甚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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