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陽光溫暖和煦,斑白點點照在陳逸身上,那件寬大的黑底道袍上白虎紋若隱若現。
“若是《天驕榜》能傳到十萬大山、南蠻、西陸和東島之地就好了。”
“也不知道《天驕榜》是何人所著。”
陳逸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先前他詢問過謝長樂,答案是未知。
沒有人清楚《天驕榜》是誰所著作。
隻知道在十多年前,魏朝江湖中有了一個名為元天的商會,《天驕榜》便是由此商會售出。
這麼久過去,神通廣大的江湖客自然打探到一些關於元天商會的情報。
這個商會沒有會長,卻有十六個副會長。
除了京都府無人負責,其餘副會長恰巧分屬十六州府之一,一人負責一府之地。
並且這些副會長多是當地豪紳世家之人,像濟州府便是由楚家負責。
楚家盤踞濟州府八百年,楚家老祖在大魏第五皇時期起家,任軍部尚書。
家中子弟多是從軍從文,也有不少拜入太虛道宗,實力和勢力龐雜,等閒人根本招惹不起。
便是陸有相所在的陸家,和楚家相比,都遜色不少。
曾經有人前去楚家詢問過《天驕榜》之事。
據楚家家主親口所說,每當《天驕榜》有變動,家中一間密室便會多出一冊。
他們隻需要根據上麵的內容,重新刊印出售即可。
至於《天驕榜》是何人所送,如何出現在密室中,各州府負責此事的世家都沒人說得清楚。
更奇怪的是,出售《天驕榜》所獲得金錢,那藏在背後的人分文不取。
隻是要求這些世家儘可能多的出售《天驕榜》,覆蓋一府之地。
陳逸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師父所說——天元大陸的諸多規矩,都與太周山戰場有關聯。
“元天商會,元天,天元嗎?或許這所謂的《天驕榜》也和那裡有關係。”
陳逸沉默半晌,不禁搖了搖頭。
不論《天驕榜》是否和太周山戰場有關係,短時間內他都沒辦法找到那藏在幕後的神秘人。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麵,他不如多多出手,看看能憑借《天驕榜·地榜》完成多少任務進度。
想到這裡,陳逸起身來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劍峰山師兄弟們,神色間輕鬆許多。
這些天來,他都在翻閱有關黑暗年間的記載。
即便以太虛道宗的傳承,他也沒有找到太多內容。
多是從黑暗年間末期,天元大陸武道盛行之後,太虛道宗做過的一些事跡。
如他們劍峰山祖師穆青,曾經一劍斬殺一品虛極境大妖魔,拯救萬民。
又或者是太虛峰祖師蕭偌,以太虛八法名揚天下,橫壓道門各宗。
而陳逸關心的絕刀傳承,僅有一句記載。
乃是祖師穆青與絕刀傳人比鬥,持續三個日夜,勝負未分。
不僅沒有詳細的交戰過程,連那位絕刀傳人的名字都沒有留下,卻有“天崩地裂,江河逆流”八個字評語。
雖說沒多少吹噓的成分,但也沒有太多實質性內容。
“不如劍氣縱橫三萬裡。”
想到這裡,陳逸喃喃低語,搖了搖頭便回到蒲團上盤腿而坐。
他取出一顆靈元丹吞下,雙手虛放在膝蓋上,開始修習九轉玄罡訣。
這一次和羽化仙門郝鬆青的比鬥,讓他對自身實力有了清晰的認知。
——以四品靈竅境下段的修為,通幽境劍道,可跨越兩個大境界兩個小境界,戰平二品神遊境上段。
這樣的實力不可謂不強。
但是陳逸嘗試過全力一劍出手,劍氣彆說三萬裡了,連三百裡都沒有。
至多隻有一百裡地。
即便如此,也差點將他體內的玄罡之氣消耗一空。
“任重道遠啊。”
……
三日後的清晨,薄薄的霧氣籠罩在各峰山腰。
旭日東升時,金色光芒灑在雲層上,映照出一片色彩斑斕。
劍峰山演武場上,花有香等人一一演練劍法。
陳逸站在場邊,時不時開口指點他們的劍法中的錯漏之處。
事實上,如今他開口的次數越來越少。
花有香、李明月和陸有相三人的劍道境界不一,但各自擅長的劍法早已化為身體本能。
套用麵板上的境界,他們的劍法境界都到了圓滿境。
不過總有個彆不咋用心的人,習練劍法時“漫不經心”。
也就是走神。
“長樂師兄,你所學這套遊龍劍法錯漏不少。”
陳逸看著場中的謝長樂,指出他劍法中的錯漏之處。
不知道為何,他隱約察覺謝長樂的劍道不該是這樣。
哪有人前一天錯漏的地方,第二天修正後,還會出現新的錯處?
“故意的?”
陳逸觀察幾天之後,得出這樣的結論。
隨後他不管謝長樂如何想,指點之後,讓他一遍遍的修習。
不準休息,不準吃飯玩樂,直到將一套劍法完整無誤的演練一遍為止。
“師弟啊,求放過。”
謝長樂一邊哭喪著臉,一邊演練劍法。
那副樣子仿佛是在一件不喜歡的事情,神情裡滿是掙紮。
“師兄我的確不是修行劍道的材料啊。”
任憑謝長樂如何求饒,陳逸都一言不發。
他在劍峰山上教導師兄師弟修行劍道多年,有的是辦法對付不聽話的同門。
不過,他更想弄清楚謝長樂為何對劍道這樣嫌棄。
便在這時,李輕舟的聲音在陳逸耳邊響起。
“來後山,宗門給你們安排一處閉關地。”
陳逸傳音回複後,看著演武場揚聲道:“長樂師兄,停下吧。”
“多謝師弟,師弟寬宏大量,為兄無以為報,日後定會當牛做馬。”謝長樂大喜。
陳逸一邊朝花有香招手,一邊問道:“長樂師兄不喜歡劍道?”
謝長樂怔了怔,臉上露出誇張的笑容。
“怎麼會,我身為劍峰山弟子,必定為劍道奉獻我的一生。”
“哦。”
陳逸不置可否,傳音給花有香說了兩句,又和寧雪打了個招呼,轉身向後山走去。
而花有香一臉欣喜的跟在他身後,嘰嘰喳喳起來。
“宗門準備了這麼久,都讓人等著急了。”
“師兄,你說師父會帶咱們去哪裡?”
“去了就知道了。”
身後的謝長樂看著兩人離開,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心說得救了。
寧雪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同樣看著陳逸的背影,問道:“長樂師兄,你考慮的怎麼樣?”
“……”
謝長樂頓了頓,臉上表情立馬又哭喪起來。
“師妹啊,我真不是能夠肩負劍峰山事務的料。”
“再多等幾天,我已經傳信給三師姐,等她回信之後再說,可好?”
“那就依師兄所言。”寧雪看著他,提醒道:“不過若是淩師姐不回山,稍後師父便會照此安排。”
“是是是……”
謝長樂苦笑著點頭。
剛應付完一位“嚴厲”的教習師弟,這又來了一位知根知底的師妹。
這日子還讓不讓他過了?
另外一邊的陳逸和花有香被李輕舟帶著飛出劍峰山,一直向深處而去。
陳逸居高臨下的看著太虛道宗的各個山峰,心中還在思索如何讓謝長樂對劍道有所熱愛。
甚至他都已經想到前世的“試題海戰術”。
不愛習練劍道和不愛學習算數一樣,隻要讓他們多做多看,一身劍道總會精進起來。
這時,李輕舟猜到他的想法,傳音問道:“還在想你長樂師兄的事情?”
“師父知道?”
“不用多想,你長樂師兄有自己的苦衷。”
陳逸狐疑的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他啊,”李輕舟笑了一聲,“其實他是轉世重修之人。”
“轉世?這世上竟有轉世的人?”
陳逸愣了一下,或許彆人說這個他還會疑惑,但是從師父口中說出,由不得他不信。
李輕舟說道:“事實上有很多道門弟子都是轉世之人,大多是死在太周山戰場上的老怪。”
“不過當你修為到了一定境界,便會明白所謂的轉世並不美好。”
“轉世之後,他們會丟掉很多前世記憶。”
“即便找回了前世的一些經曆,也會像看待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感覺。”
“更有甚者,他們會懷疑,懷疑前世,否定前世。”
聽上去,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陳逸若有所思的問道:“那師父知道長樂師兄的前世身份嗎?”
李輕舟微微頷首,繼續傳音道:“他前世乃是拜神宗的一位老怪。”
“額,拜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