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明，也是周末。
紅星軋鋼廠放假。
昔年老四九城在清明前後的活動，可不僅僅是掃墓這一項。
還有踏青春遊、插柳射柳、賞玉蘭花、放風箏、蕩秋千、城隍廟求願等等習俗。
在明清民國那會子，老四九城裡有七八座城隍廟，香火亦以那時最盛……
城隍廟裡供奉的“城隍爺”，也是當時百姓信奉灶王爺、財神爺外最信奉的神佛……
這位爺有守護城池、護國安邦、統轄亡魂、調和風雨的職責。
每年的清明節城隍廟開放之時，百姓們紛紛前去燒香求願。
為天旱求雨，為多雨求晴，為出門求平安，為病者求康複，為亡靈祈禱冥福……
那時城隍廟廟會內外熱鬨非常。
廟內有戲台演戲，京劇，梆子戲，昆腔，幾大班子唱對台戲。
廟外百貨雜陳，琳琅滿目。
絲毫不弱於廠甸廟會。
老年間還有“城隍爺”出巡之舉。
人們用八抬大轎抬著用藤製的“城隍爺”在城內巡走，其後則是各種香會相隨……
秧歌、高蹺、五虎棍等，邊走邊演，所經街市觀者如潮……
這樣的盛況，如今早已不再有……
就連廠甸廟會，過完今年之後，也沒有了……
清晨。
薑岐帶著吃完早飯的婁曉娥從耳房出來，正準備叫上傻柱。
兩家人好一起去城外公墓。
在東廂房門口插衛生香的一大媽問道：“小七，今天清明，你們這是要去哪？”
薑岐道：“一大媽，帶曉娥去城外廠裡公墓，見見我爸媽……”
“她去年進門，今年還是新媳婦呢……”
“總得去墳上看看。”
他對原身父母都沒見過，根本毫無感情……
今天去城外軋鋼廠公墓，其實是祭拜前世的父母，爺爺奶奶……
尤其是跟他相依為命的爺爺……
一大媽看看婁曉娥已經顯懷的肚子，皺眉道：“小七，你也是胡鬨……”
“曉娥這都五個月的身子了吧……”
“怎麼還帶去掃墓上墳？”
薑岐也愣住了。
問道：“一大媽，曉娥今天不能去上墳？”
他兩世為人，都是第一回快要當爸爸……
哪裡知道這些民間禁忌習俗？
一大媽輕輕歎了口氣。
“傻孩子……”
“你們到底還是太年輕啊……”
“那城外公墓裡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陰氣重，萬一撲到曉娥肚子裡的胎兒可怎麼好？”
一句話說得薑岐跟婁曉娥兩人也糾結了起來。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尤其是事關胎兒，不可不慎重……
正好傻柱也帶著冉秋葉從正房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大竹籃子。
一大媽連忙拉住冉秋葉問道：“秋葉，你可有身子了沒？”
冉秋葉臉上微紅，輕輕搖頭。
“一大媽……還沒有呢……”
“哪裡這麼快？”
她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什麼還沒懷上……
一大媽道：“有身子，可千萬彆去城外掃墓啊……”
“怕衝著什麼，也不吉利……”
薑岐看著婁曉娥已經顯懷的肚子，輕聲道：“婁曉，那你留在院裡休息，怕是婁公館今天也要上山。”
“或者，我送你去找師姐玩會也好……”
婁一嘯家的祖墳當然在四九城……
見婁曉娥撅起小嘴，有些不情願的樣子。
薑岐連忙哄著她道：“乖乖聽話，等我回來給你帶寒食十三絕。”
寒食十三絕，是老四九城寒食清明兩節的特有吃食。
包括艾窩窩、焦圈兒、饊子麻花、糖火燒、薩琪瑪、糖耳朵。
豌豆黃兒、開口笑、螺絲轉兒、驢打滾、薑絲排叉、芝麻燒餅、硬麵餑餑。
等十三樣小吃。
如今的四九城裡，想要完全找齊已經很難。
隻不過薑岐的袖裡乾坤技能空間裡，現在就躺著一整套……
統子同學真給力！
婁曉娥這才點點頭：“那我回房繼續睡覺……”
說著去了耳房。
傻柱“嘿”了一聲。
拍拍大竹籃子：“曉娥不去，那這些吃食我也不帶去了。”
“等咱們從城外回來，再回院裡喝一杯。”
薑岐點頭笑道：“也成。”
傻柱先回正房收好大竹籃子，鎖上房門。
朝東廂房喊道：“雨水，雨水，給媽掃墓去了！”
何雨水應道：“來了，來了，梳辮子呢！”
冉秋葉笑道：“雨水，我幫你梳！”
說著進東廂房幫何雨水梳頭。
薑岐拍拍自行車，遞過去車鑰匙。
笑道：“柱子哥，你騎二八大杠帶秋葉嫂子，我騎曉娥的女式自行車帶雨水就好。”
“總比走路快些。”
胡同口倒是有公共汽車能去公墓附近，不過四個人得二毛八分錢。
也還得走上一段路，沒有必要。
傻柱接過自行車鑰匙，樂道：“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又問道：“小七，上回你跟三大爺說的，過些日子自行車要降價，可是真的？”
薑岐笑道：“當然是真的！”
“放心就是！”
等何雨水梳了辮子，四個人才推著自行車出來。
前院閆阜貴帶著一家大小也準備出門。
薑岐故意數人：“三大爺，您一家七口人，坐公共汽車的話，可得五毛錢！”
閆阜貴推了推鼻梁上白膠布纏腿的眼鏡。
“我們，我們一家子走著去……”
他才不舍得花五毛錢買公共汽車票……
薑岐呲牙一樂：“三大爺，走著去可費鞋！”
“到時候買新鞋，可不更費錢？”
閆阜貴登時糾結了起來。
傻柱哈哈大笑：“小七，你沒事逗三大爺做什麼？”
“這話一說，三大爺會不會讓解放解礦解娣三兄妹打赤腳還兩說！”
薑岐樂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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