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車夫就早完成一個任務,也好早些回家……
吉省春城博物館的主樓,就在薑岐前世西安大路上香格裡拉大酒店的位置。
是一座三層小樓,其中有辦公區,也有展覽區。
三層小樓旁邊有一條小胡同,遠遠可以瞧見一座黃色二層小樓。
那便是吉省春城博物館的職工宿舍。
一樓是男宿舍,二樓是女宿舍。
宿舍一樓的格局簡單,走廊兩側各有兩個麵積不大的男職工宿舍……
走廊儘頭頂著的是一個橫著的長房間,左側是臥室,右側小一點的是廚房。
張伯駒先生與他的夫人潘素就住在這裡。
薑岐拎著禮物,站在宿舍門口敲敲門。
“張伯父,您在家嗎?”
潘素打開門,雙眼驟然亮了亮!
驚喜地道:“小七啊,你怎麼來了春城?”
“家騏,快來看看,誰來了?”
她一邊往裡讓,又一邊滿口問好。
“鳴皋夫婦可好?”
“曉娥可有孩子了?”
潘素,字慧素,中國女畫家。
早年習花鳥,中年轉攻山水,晚年善金碧青綠山水及雪景山水。
也是一位傳奇女子……
她與張先生不僅僅是誌同道合的神仙眷侶,也是患難與共生死相隨的恩愛夫妻……
如今張伯駒先生有程帥與他部下宋正廷的關懷。
這段在北國春城的日子過的還算自在。
薑岐笑嘻嘻地道:“嶽父嶽母都好,曉娥已經有了五個多月身孕……”
潘素喜不自勝,連連道:“這就好,這就好……”
“今天春節我們回了一趟四九城,卻沒遇見你……”
張伯駒從裡間出來,笑眯眯地道:“小七,你來的正好!”
“快來看看這個!”
“行雲兄要是見了,還不知道該怎麼歡喜!”
那是一方小硯。
珊瑚紅漆盒,製作精致。
清乾隆尺寬一寸九分,高(長)二寸二分。
盒底小楷書款“萬曆癸酉(1573)姑蘇吳萬有造”十字。
盒上蓋內刻細暗花紋薛素素像,憑欄立帷前,筆極纖雅。
右上篆‘紅顏素心’四字,左下‘杜陵內史’小方印。
為仇十洲之女仇珠所畫者。
硯質甚細,微有胭脂暈乃魚腦紋,寬一寸五分許,高一寸九分許。
硯周邊鐫柳枝,舊脂猶存。
背刻王穉登行草書五絕。
薑岐上手一觸,當即渾身大震!
果然是傳說中的那方脂硯齋小硯!
張伯駒笑嗬嗬地道:“小七,今年春節,我帶著它特地去了趟津門。”
“周禹言也斷定是真品!”
周汝昌,字禹言,後改字玉言。
此老沒被湘雲迷到瘋魔之前,還是相當不錯的……
後來就說不得了……
張伯駒的性子跟王世襄大不一樣。
薑岐也不好隨便跟他開玩笑。
摩挲著小硯,沉吟了半晌才道:“張伯父,此物不凡,切勿外借……”
這方小硯,在薑岐前世曇花一現。
三年後外借返京時,神秘消失,從此不知所蹤……
張伯駒神色有些為難。
“今年夏天,故宮有曹雪芹先生逝世二百周年紀念展覽……”
“故宮博物院方麵已經跟吉省博物館發過公函……”
“仲超與季黃兩位都還跟我寫了私信……”
“想不外借,不好拒絕啊……”
薑岐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看來隻能等進京路上再徐徐圖之……
三年後的那年月,薑岐估計這方脂硯很可能落在小石橋胡同裡的那人手中……
那廝,短短數年,手中藏品無數……
對薑岐來說,這個當然不能忍……
薑岐笑了笑:“實在拒絕不了,也沒法子啊……”
轉頭看了看廚房。
笑道:“張伯父,潘姨,今兒還沒吃中飯?”
“我正好帶了食材。”
張伯駒與潘素兩人都不善下廚……
潘素抿著嘴笑:“正準備去食堂打飯……”
她青年時容光絕美,雖然如今已是將及天命之年。
這抿嘴一笑,依舊有種攝人心魄的美……
薑岐舉著手中食材笑道:“還是我來做。”
“正好分出一部分來留給師父師姐。”
張伯駒連忙問道:“行雲兄之婿來了春城?”
“你這孩子怎麼不帶來做客?”
薑岐一邊去廚房下廚,一邊笑道:“不是趙師傅,是我另一位師父。”
“劈掛門的,我跟他習武呢!”
張伯駒笑道:“你這孩子學得倒是雜……”
薑岐的廚藝自然不必說。
一頓飯下來,將張伯駒與潘素吃得眉花眼笑。
張伯駒樂道:“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暢安跟你是忘年之交了。”
“你們兩個從骨子裡就是一類人嘛!”
薑岐謙虛道:“那可不敢比……”
“王伯父是世間第一流人物……”
“我不過是濁骨凡胎的村夫俗子罷了……”
張伯駒被薑岐逗得哈哈大笑!
問道:“小七,你在春城待幾天?”
“明兒我帶你去逛逛吉博?”
這座博物館都因他一人而成就,遇見故友之婿,自然要一儘地主之誼。
薑岐想了想才道:“我明天跟師父師姐下公社。”
“師姐去采藥,我要采購些食材回四九城……”
張伯駒也不勉強,隻再三囑咐道:“等離開春城之時,務必前來一見。”
薑岐連連點頭。
眼前,張伯駒慈祥和藹,潘素笑容恬靜……
猛地想起幾年後這對神仙眷侶在書蘭的遭遇。
禁不住心頭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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