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岐暗道這位陳司長的氣勢可比組長強得多。
要被陳司長這麼繼續牽著鼻子走,組長隻會越來越被動……
組長連忙解釋道:“那不是汙蔑跟臟水……”
“我們有人證,還簽字畫了押……”
陳司長語氣越來越嚴厲:“人是會撒謊的!”
“物證呢?!”
“贓物呢?!”
“就憑牆上這些紙?!”
“還有,我女婿有沒有親口承認那些子烏虛有的誣告?!”
他到底是久居高位的人。
這一下陡然神情嚴厲起來,圍觀人群都吃了一驚。
薑岐忖道,難怪死鬼李懷德害怕他這位嶽父,怕得要死。
果然比李懷德本人強得多。
這大清早的,組長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這倒沒,沒,沒有親口承認……”
陳司長接口道:“所以,他在臨死一刻,依然還是紅星軋鋼廠的副廠長。”
“是也不是?”
組長低聲道:“是……”
陳司長冷笑道:“那我倒是要問問你了。”
“讓一位從基層成長起來的愅命乾部,一夜之間死於非命。”
“這是誰給你的全力?”
薑岐暗道,到底薑還是老的辣!
老者這幾句話分明是想連李懷德的罪名都想撕摞掉……
組長慌了手腳,隻能轉頭罵手下組員。
“你們都是乾什麼吃的?!”
“我不是說了,接受完群眾的批評教育後,就讓李懷德回辦公室休息!”
一群組員心中連聲“臥槽”“臥槽”個不停……
組長明明說的是讓李懷德掛塊木板站三天三夜……
也好清醒清醒腦袋。
誰知道一夜還沒過完,這人就沒了……
圍觀人群昨天還對李懷德罵罵咧咧。
這時候,見人一死,留下的孤兒寡婦滿是淒惶。
那些診斷書上又明明白白寫著李懷德原本就是半個死人……
結果還是不能安穩停床,淒淒慘慘死在大馬路上……
反而沒那麼恨他了。
紛紛開口指責。
“也不知道都是哪裡來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
“將咱們廠攪得好些天不能開工不說!”
“現在還鬨出了人命!”
楊廠長原本要開口說兩句話,聶副廠長急忙死死拽住了他。
薑岐更是將性子衝動的趙師傅拉得緊緊的。
現在自然有李懷德的嶽父跟組長去扯皮。
可沒廠裡什麼事。
等那位嶽父大人將李懷德的名聲洗刷乾淨,獅子開大口要賠償的時候。
才是楊廠長等人頭疼的時候。
這是薑岐猜想陳司長為什麼鬨這麼一出的理由。
李懷德家底空了,一個寡婦帶兩個半大小子,當然要錢要糧要活下去。
副廠長的死亡撫恤金可是比普通職工要多得多。
所以陳司長完全不認牆壁白紙上寫的那些東西。
一口咬死李懷德依然還是紅星軋鋼廠的副廠長。
陳司長冷冷地道:“這個時候還想甩鍋?”
“告訴你,休想!”
“不給我個說法,就算鬨去海子裡當麵鑼對麵鼓打官司,我也不怕!”
組長神色一滯,不知道如何應對。
事情不出也已經出了,無論如何,也要給家屬一個說法……
想了半天才哀求道:“陳司長,陳司長……”
“這事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
“不如,不如咱們還是去廠辦會議室好好商議。”
“李懷德同誌的遺體也不能總擺在地上曬太陽……”
“無論該怎樣都好,咱們擺在台麵上說清楚也就是了。”
“紅星軋鋼廠也是萬人大廠,堵著職工上班的路不是這麼回事……”
“馬上就要放廣播正式生產了……”
原本早就該要放廣播,不過於海棠等一群廣播站的小姑娘害怕。
都沒敢從李懷德身邊走過去……
所以現在整個廠區都還是靜悄悄的……
陳司長哪裡肯這麼容易放過這位組長。
冷冷地道:“進會議室做什麼?”
“有什麼解決方案都當著廣大群眾的麵說!”
“人人心裡有杆稱!”
薑岐登時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換了彆人還好說。
李懷德麼,那還是算了……
他在紅星軋鋼廠群眾心裡稱不出個好字來……
王組長隻能低聲下氣地問道:“陳司長,那依您的意思是就在外麵商量?”
陳司長道:“當然!”
“搬幾張桌子椅子來,就坐在外麵商議!”
“什麼時候事情解決,什麼時候辦喪事!”
他才不願意去什麼會議室……
牆壁上那些白紙上的東西,他不用細看都知道是真的。
身為李懷德身後最大的靠山,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這女婿背地是個什麼玩意!
隻是為了女兒下半輩子的生活,他不得不舍下這張老臉來鬨上一鬨。
也算是李懷德死得及時……
要是等罪名定下,公職,讜籍,必定全部都將消失不見……
那時他就算想幫自己女兒爭取點什麼都難了……
組長臉色為難,正要開口說話。
忽然幾聲汽車喇叭響。
“滴滴!叭叭!”
一輛紅旗轎車緩緩從東直門方向駛來。
隨後,從車中下來兩個人……
薑岐一見那車牌,登時臉色驟變!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