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薑岐去紅星軋鋼廠上班的時候。
廠門口被圍觀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正中間出現了一幕紅星軋鋼廠公私合營後,從來沒有過的奇景……
李懷德的遺體用一床白色床單蓋著,直挺挺橫在紅星軋鋼廠門口……
遺孀陳敏一身素白……
身邊兩個披麻戴孝的半大小子,跪在地上。
一人手裡扯著一頭橫幅,將紅星軋鋼廠大門攔住了一大半。
白布橫幅上,寫著鮮紅的字跡。
“追究到底,血債血償!”
薑岐在心中暗暗稱奇,李懷德這個老婆可以啊……
這麼早就能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隨即便看見守護在陳敏身邊那位滿臉官相的老者。
登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死鬼李懷德的嶽父大人出現了。
難怪會安排的這麼快……
再加上李懷德原本隻剩了半條命,這些白布黑紗之類的喪葬用品,家中自然早有預備。
隻是暫時還不知道這位嶽父大人究竟想做到哪一步……
圍觀人群都鴉雀無聲看著廠門口的三個人。
上回紅星軋鋼廠大門被這麼多圍觀群眾堵著,還是賈張氏給易中海秦淮茹潑臟水那回……
隻見陳敏滿眼是淚,輕聲道:“各位領導,各位工友……”
“我家懷德死的冤枉啊……”
“你們都看看他在醫院看病的診斷書……”
說著,陳敏緩緩將李懷德的診斷書,一頁頁翻開,用小石子壓住。
就像是在紅星軋鋼廠門口擺地攤似的。
人群“呼啦啦”圍了上去!
薑岐的洞察者之眼,從人群縫隙裡淡淡一掃。
好家夥,那是幾乎包括整個四九城的各大醫院給李懷德開具的診斷書!
協和醫院,同仁醫院,朝陽醫院,天壇醫院,第一醫院,五花八門……
張張診斷書都寫著李懷德病情嚴重……
最後幾張甚至還有多係統器官功能衰竭,臟器衰竭等等字樣……
薑岐的目光在昨天那位組長臉上停頓數秒。
李懷德半夜一死……
這位估計是捅著馬蜂窩了……
楊廠長,聶副廠長,趙師傅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李懷德假假也是副廳,出了這麼大的事沒有人能掩蓋的下去……
薑岐看見趙師傅,從人群裡擠了過去。
悄聲問道:“師父,李懷德是什麼時候出的事?”
趙師傅拉著薑岐退開幾步,才道:“應該是快天亮那會……”
“廠裡保衛科慌裡慌張去通知我們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薑岐問道:“這陣仗也是淩晨就開始弄出來的?”
趙師傅搖搖頭。
“早上了。”
“李懷德嶽父帶著一群人過來的時候,才帶著東西。”
“原本他們還打算搭棚子,被老楊老聶好說歹說勸住了……”
薑岐急忙湊在趙師傅耳邊輕聲提醒:“師父,隨便李懷德嶽父怎麼鬨騰,您都彆摻和……”
“那位司長的目標,暫時還不在咱們廠……”
“等他鬨完了再看看。”
趙師傅知道自家小徒弟素來機靈,輕輕點頭:“好,聽你的。”
圍觀群眾看過那些診斷書後,麵容也古怪起來……
某些地方功能障礙,陳敏也沒瞞著。
難道牆壁上那些紙上寫的東西是假的?
李懷德嶽父身後的保衛員,將看完診斷書的人群驅趕開。
“好了,診斷書看完了,大家都讓讓!”
他們伸手在腰間輕輕一拍,都不用露出真家夥,圍觀群眾急忙朝後退!
此時。
昨天那位組長的臉色更是跟吃了一大團翔一樣……
現在隻想找個人出來背這口烏漆嘛黑的鍋……
甚至連讓人將李懷德的妻子跟兩個兒子帶走都不敢……
也做夢都沒有想到李懷德居然如此脆皮……
就在廠門口綁了一夜,人就沒了……
他哪裡知道李懷德原本就是強弩之末,隻剩了半條命……
就算是好好在家裡好醫好藥養著,都沒幾天活頭……
哪裡還能被這麼綁上一整夜……
組長下意識的看了看陳敏身邊那位甚有官威的老者。
身後跟著幾名冶金部保衛處的人。
製服的下擺露出一截槍套,很明顯是五四式。
他並不認得老者是誰,隱約猜想是李懷德的父親或是什麼長輩。
在人群中艱難地找到楊廠長,低聲問道:“楊廠長,那位老者是誰?”
“可是李懷德的父親?”
楊廠長道:“李懷德的父親不在了,那是李懷德的嶽父。”
“也是冶金部規劃發展司司長。”
組長一愣,心中“咯噔”一響。
老者他不認得,職位他可是知道的……
那個位置級彆不算高,可全力大的很……
今次隻怕難以善了……
陳司長先安慰了女兒幾句,隨後輕輕咳嗽一聲。
組長霍然轉身看著他。
氣氛陡然緊張,甚至連空氣都凝滯了起來。
陳司長道:“各位廠領導,各位工友。”
“各大醫院的診斷書都看了吧?”
“我女婿李懷德這段日子一直在各大醫院接受治療,全身多處臟器衰竭。”
“原本已是時日無多。”
“也一直請了病假,承受不了高強度的工作。”
“請問這位組長,為什麼連續幾天不肯放人回家吃藥休息?”
組長瞠目結舌,半晌才結結巴巴地找出一個借口。
“他,他,他自己沒有提出這個要求……”
“我們也不知道他病勢沉重……”
“有些事情要詢問他,所以,所以……”
陳司長接著道:“你說的事情是不是牆壁上貼的那些汙蔑與臟水?”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