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從直升機上傾瀉,在付清豐和王經理邊上形成一圈沒有淵鬼的真空區域。
付清豐看向雙眼血紅的王經理,快步走到他邊上,揪住衣領把他拎了起,朝著他麵部狠狠地砸了一拳。
清脆的鼻骨碎裂聲,一縷暗紅的血液從鼻尖流下。王經理癱瘓了一般對疼痛沒有反應,眼神迷離地瞥了付清豐一眼。
那束徹天貫地的光束出現後,他就像失去了行走的靈魂,頭發幾乎肉眼可見的蒼白,像個破舊的提線木偶。
“你不是要去救你的女兒嗎!”付清豐怒了,“哪怕你是個混蛋,也給我做個有骨氣的混蛋!”
付清豐也不知道自己的憤怒哪裡來。他憤怒王經理對第十三部的背叛,按道理他不應該同情這個男人,可他又在這個時候憤怒這個男人的頹廢,就像是在同情他。
無數次地他回想起那個十六歲時的孤兒院,他跪在破碎的屍體中,暴雨衝涮不掉手上的鮮血,可他什麼也做不了。他討厭的是那種無力感啊……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挽回不了,你隻能眼睜睜看著摯愛逝去的無力。
王經理吐出被打掉的沾著血的門牙,漏風地慘笑:“沒有機會了……今晚12點語兒就再也見不到我給她準備好的新房間了……”
“你和盧安西諾家族交換了什麼!”付清豐死死盯著王經理的眼睛。
“語兒身上的基因病必須通過更換骨髓和全身換血才能治好,但混血種的血脈會在新的血液進入身體的時候霸道地吞噬不同的血液……我們試了很多種方法,隻有在神的氣息下,這種吞噬效果才會被壓製,才能完成換血。”王經理無神地望著天空,喃喃地說,“她撐不過今晚了……倒計時開始了。”
付清豐沉默了很久,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背起王經理,他冰冷著臉爬上直升機落下的懸梯。
“查理。”查理站在直升機的門邊,伸手扯了一把付清豐。
付清豐站上直升機。查理猛然合上門。
此刻他才看到這片戰場的全貌。
大量的淵鬼圍住buri酒店,金色的光柱頂天立地,漆黑夜空中如同點燃了一把金色的火,落下的雨水都折射如黃金。十幾隻巨大的淵蚺碾過淵鬼,極速地奔向光柱。黑色滑翔翼下槍火四射,淵鬼群裡刀光劍影,近身搏鬥時槍支已經不如刀劍好用了。
“你就是貝戈說的查理?”付清豐放下王經理,讓他癱倒在座椅上。
“你知道王經理和盧安西諾家族交易還有什麼嗎?”查理看了一眼王經理。
“不是為了神之祭祀救他的女兒嗎?”
查理笑了:“當然不止,他們的交易還有莊於青。”
“莊於青是和他女兒匹配上的那個換血對象?”付清豐臉色變了,“王經理說她不是祭品!”
“因為王經理也被騙了,盧安西諾家族早就盯上了莊於青,他們怎麼會放任這麼好的容器去給王經理的女兒做嫁衣呢?”查理冷笑,“還記得京城那次祭祀嗎,那次祭祀沒有任何儀式和準備,卻能有真正的神降臨,就連盧安西諾家族都沒想道吧?莊於青作為容器簡直就是盧安西諾家族夢寐以求的。”…。。
“現在神已經快降臨了……”付清豐低聲顫抖著說,“你是說莊於青已經……”
“神已經降臨了!”查理冷冷地說,“隻不過似乎出了一些意外,按照盧安西諾家族的規劃,這些淵鬼應該成為神複蘇的祭品,可現在它們都還好好的。”
“也就是說莊於青可能沒事?”付清豐沉聲問。
腦海裡是那個女孩跳動的馬尾,她靠著車門笑著說於青可能是淤青,也許會摔得很慘。為什麼他偏偏忽略了莊於青,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都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就像是有人在那一段時間抹去了他的記憶。
再想起這個女孩的時候,她可能已經深陷險境。
他不允許再有人從他身邊失去!
付清豐攥緊拳頭猛砸直升機的鐵皮,關節隱隱發白。
“收好你的脾氣,年輕人。”查理淡淡地說,“你要走的路還很長……比如……”
他頓了頓,卻不是因為在思考接下來說什麼。
而是熔岩般的火光從地底噴射而出,動靜就像是沉澱了百年的火山噴發,瞬間漫天的雨水被蒸發成蒸汽,但形成的雨雲又轉眼間被猛烈到極致的火光衝散,再往上的黑雲被撕扯開,銀色月光鋪灑下來。
buri大樓不堪重負地緩緩傾倒,剛開始是一層,慢慢的是三層,四層,十層,二十層……火光灼天,從倒塌的大樓中間地麵被頂起山峰般的粗壯石柱,緊接著石柱崩塌,暗紅的破洞披風揚起,漫天的都是枯葉般的乾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