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林玉京叮囑許纖道,“往後還是彆去二嫂那邊了。”
他原以為自己這個二哥沒有那麼惡心來著,沒想到比自己想得還要更惡心些。
許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二哥確實惡心,可惜了你二嫂,她人好溫柔啊,我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你幾個妹妹也在那邊——你妹妹好多啊,還有個才幾歲,也在那邊玩。”
“你爹還真是……”許纖忽然想到他爹跟那個最小的女兒的年齡差,於是話題徹底歪掉,“也挺惡心的。”
都那麼大年紀了。
今天她看著跟林知府一塊兒坐著的那婦人年紀也不大的樣子,大約三十來歲,與現如今已經五十多歲的林知府坐在一起很不相稱。
林玉京對許纖的形容表示讚同,“確實惡心。”
又道,“那婦人你離她遠些,往後咱們再不去那林府,就算在旁人府裡不幸碰到了,也隻當做不認識。”
“你跟她有過節嗎?”
說話間,便到家了,馬車緩緩停下。
“倒也沒什麼過節,”林玉京說著,一撩袍子跳下車,身姿利索乾脆,而後轉身,對著許纖伸開手,欲要將她抱下去。
木頭非常識趣地沒讓人去拿凳子,一溜煙跑了。
許纖哼一聲,偏偏不要林玉京幫忙,“你讓開,我自己跳。”
林玉京稍讓開一點,讓許纖看到下麵的情形,“下頭泥濘,臟了你的鞋就不好了,我抱你下來吧,順道給你講講那婦人的事。”
他叫起自己的親生父親向來都隻叫林知府,生疏得很。
不過最後一句話成功勾引到了許纖,她張開雙臂,彎腰勾住林玉京的脖頸,迫不及待問,“她怎麼了?”
林玉京將她往上抱了抱,輕描淡寫道,“她想殺了林知府。”
許纖:!
這麼大一個消息好突然,一點鋪墊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
林玉京抱著她往屋裡走,“她看向林知府的眼神就清楚寫著呢,也就你這麼個小癡呆看不出來。”
“她手上怕是有幾條人命了,身上戾氣重得很,雖然咱們與她沒什麼過節,但你也彆去招惹她。”
許纖一臉狐疑,“她殺過人也能看出來?”
戾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靠譜嗎?
“誰跟你說是看出來的,”林玉京笑道,“查出來的。”
其實不用查也一目了然,林玉京想,精怪是不會騙人的,尤其是殺氣催生的那種精怪。
都說妖由人興,一個人有什麼欲望,犯下過什麼罪,隻看他身邊招惹的妖精怪物就行了。
那些精怪隱匿了身形,普通人便看不到,隻那些入了修行之路的方士道人能看到驅逐。
林玉京並沒修煉過,但他自一出生起,便能看到這些東西,且他比那些所謂的修行之人看見得還更多。
他能看見凝聚成那些小精怪的氣,怨氣,戾氣,殺氣,濃鬱到一定地步,都能凝聚成精怪,也能喂養精怪。
他在自己的繼母跟林知府身上都看到了那種東西,繼母身上的戾氣更勝一籌,或許過不幾日,依附著她的那隻精怪便能掙脫宅門的束縛,進入林知府的臥房了。
他將許纖一直抱到兩人臥房的床上,替她解了香囊,又從懷中取出來兩樣東西,遞到許纖麵前。
——是一個玉佛,並一個紅色的祈福的護身符。
“旁的首飾不愛帶就算了,這兩樣東西你記得要一直帶著。”
許纖看見就皺眉。
林玉京不明所以。
許纖道,“你不是說不信神佛麼?一個不信神佛的人又去求這些東西,人家能保佑咱們嗎?”
林玉京輕歎,“到現在也不得不信了。”
他一向是不需這些東西的,也沒用過,隻是替許纖求這些東西的時候,也不由擔心心不誠則不靈,趁許纖睡著,天不亮便去,在寺廟長跪了三個時辰,誦經之後又進了香火,隻求跪過的神佛能原諒自己以前的那些妄言,既往不咎,替他護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