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齊雍就打斷了:“程子安,你先進去為大姑娘診治……”
沈岐巴不得程子安快些為女兒診治,連忙引著程子安進了內室,齊雍也跟在後麵一起進了內室,沈岐心裡擔心女兒,一時也顧不上什麼規矩禮數。
齊雍終於見到了沈昭嬑。
她安靜地平躺在榻上,雙手交疊擺在胸前的錦被上,臉上慘無顏色,白得有些嚇人,眼窩鼻翼兩側,隱隱透著蠟黃,氣息虛弱得好像隨時就要斷了一般……齊雍的雙手不由發顫。
進了鎮北侯府後,他聽到下人們私底下議論的話,已經得知沈昭嬑病危的真相。
沈老夫人偏心二房,要踩著沈昭嬑的名聲為沈青詞謀了武寧侯府的親事,沈昭嬑受到了刺激,要削了頭發做姑子……
程子安把完了脈,臉色一下凝重起來:“……一身儘冷,脈微而弱,少氣,是急病無疑。沈大小姐近來可有感覺心中絞痛,或胸口壓迫、胸悶、窒息,時常喘不過氣類似的症狀?”
沈岐茫然地看向紅藥和紅苓。
紅藥嗓子都哭啞了:“奴婢沒發現小姐有此類症狀,小姐習慣了忍耐,什麼事都是忍忍就過了……”
紅苓哭道:“從前還好些,自從駟馬失控過後,小姐的性子突然沉悶了許多,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奴婢總擔心小姐會憋出病來……”
紅蘿道:“小姐就像一根緊繃的弦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把自己給繃斷了……”
“……”
幾個丫鬟七嘴八舌,沈岐的手漸漸握緊。
程子安點點頭:“是心悸之症,病情很凶險。之前沒有明顯症狀,說明沈大小姐是突然發作了病症,似她這種受了刺激,導致身心俱傷的人,最容易爆發此症,虧得她年輕,身體也不錯,這才熬了這麼久,若是換個身體差一點,或者年老一些的,恐怕要暴斃當場……”
沈岐來不及開口……
“治好她!”齊雍摸撚手上的香珠,珠子上刻的經文從指尖滾過,那些刻紋,似從他的心尖上碾過,泛起了一陣密密疼意。
他額頭開始冒汗,似有些喘不氣過來。
程子安偏頭看去,殿下坐在椅子上撚著香珠,看似平靜,可是他撚珠的手卻一直在發抖,撚珠的動作也快,什麼時候串著香珠的絲線被他撚斷了,他的理智也就斷了。
程子安渾身惡寒,一陣心驚肉跳:“速將女醫官請來為沈大姐施針。”
大戶人家女眷生病會請女醫官,女醫官醫術未必高明,卻精通藥理,熟知穴位,及一些推拿治病的法門,大夫不方便為女眷施針、推拿,就會讓女醫官來代勞。
年約四十多歲的女醫官進屋之後,程子安仔細交代下針的穴位、手法,及一些注意事項。
“……一刻鐘要撚針一次,三刻鐘後取針。”
女醫官也是侯府用老的人,程子安隻說了一遍,她心裡便有了底,跟著紅苓進了床屋,紅藥放下了床屋上厚重的帷帳,隔絕了外麵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