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驀地睜開眼睛,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一片猩紅,直勾勾地看向程了安,一瞬也不瞬。
程子安渾身汗毛直立,僵硬地在原地。
殿下目光森冷,宛如噬人的黑洞,愣是把程子安盯出了身一冷汗。
程子安僵著背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小腿肚都打起顫來,試探地喚了一聲:“殿、殿下?”
齊雍猛地一閉眼睛,按住鈍痛的額頭。
他是怎麼了?
方才閉目養神之際,大腦像被重錘敲了一下,髓海裡一陣劇烈的震蕩,像水波紋一般顫動。
劇烈的頭痛,令他眼前恍惚出現了幻覺。
他恍惚看到沈昭嬑拿著一把小金剪,歇斯底裡地叫喊:你們不就是想要我死嗎?好,我成全你們,我成全你們可還行……
她雙手舉著剪刀,對準了自己了胸口。
“不要!”
齊雍驀地睜開眼睛。
程子安回來了。
齊雍深陷在方才的幻象裡,思緒變得遲鈍,僵麻,滿腦子都是殺殺殺,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他也不知道他們……指的是誰?
齊雍清醒過來後,整個人頭疼欲裂,他雙手抱著腦袋,喉嚨裡發出困獸一般壓抑的嘶吟。
程子安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扣住齊雍的手腕為他把脈。
奇怪的是,他的脈象和之前差不多,頭疼雖然嚴重,卻也在可控的範圍,可是殿下方才為什麼失去了意識,差點失控了?
程子安顧不得那麼多,從香珠串上捏碎了一顆通髓珠喂他吃下。
又為他施針止痛。
齊雍大口大口中地喘息,他雙手抓緊了炕桌一角,手背上青筋畢露,筋絡鼓起,整個人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不過片刻,渾身便已經汗濕透了。
“我沒事。”他聲音嘶啞。
他在鎮北侯府發生過兩次類似的情況。
上一次是慶賀宴後,乍然聽到暗衛稟報說,沈昭嬑做了一個惡夢,夢裡她被叔嬸下藥,送到了外男的榻上,清白儘失,人生儘毀……他突然心中絞痛。
這一次是因為一場虛幻的幻覺,突然頭疼欲裂。
“小女娘怎麼樣了?”他按著還有些鈍痛的額頭,渾濁的呼吸,伴著低喘。
程子安又為他把了把脈,確實沒有異常,連忙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向齊雍說了沈昭嬑的情況。
“……用了一碗粥,身體還虛著,精神看著還不錯,同鎮北侯夫人說了不少話,鎮北侯夫人是擔心削發一事傳了出去,對她的名聲不好,立馬給她剪了鬢垂……從脈象上看,已經沒什麼大礙,秘製何首烏丸堅持吃,也不會再突發心悸之症,平時少憂思,少操勞,保管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