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場中一片嘩然。
渠梁先生身子一晃,就要起身,齊雍轉頭看了趙安福一眼:“扶先生坐好。”
趙安福小跑著上前,將起了半身的渠梁先生按回了座上,又端了長案上的茶,遞給他:“先生,您請喝茶。”
渠梁先生身體微顫:“殿下,此舉過了。”
“確實過了,”齊雍頷首,表示認同,“但孤覺著,張大小姐方才也過了,先生方才沒有阻止,現在出麵,有些不合適。”
渠梁先生嗡聲說:“沈大姑娘已經贏了。”現在丟臉的人是朝姐兒,犯不著這樣咄咄逼人。
齊雍笑容一濃:“一碼歸一碼,虧得沈大姑娘才情過人,不然今日當眾丟臉的人,就是她了,到底是孤的妃選,沈大姑娘丟了臉,鎮北侯府失了體麵,孤的顏麵也不好看,你說呢?”
渠梁先生闔下眼睛:“殿下之前還說,欠我張家人情。”
齊雍淡聲說:“欠張家人情的是我,不是沈大姑娘,也不是任何人,人情歸人情,私情歸私情,先生莫要混為一淡。”
渠梁先生不再說話。
場中已經因為沈昭嬑這一巴掌,鬨翻天了。
有人覺得著沈昭嬑過份。
但更多人認為,張朝雲咎由自取,要切磋鬥藝,慢侮沈昭嬑的人是你,結果琴棋書畫舞,五場輸得一敗塗地,這怪得了誰?
以為道個歉,慢侮人的事就可以揭過不提了?
切磋鬥藝,是切磋鬥藝。
贏了是沈昭嬑的本事。
慢侮是慢侮。
二者不能混為一提。
內侍慌張上前,扶起了張朝雲。
張朝雲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從小到大,她第一次挨打,不是來自長輩的責打,而是來自沈昭嬑。
她眼眶紅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屈辱感呼嘯著將她席卷。
她張了張嘴,灌了滿口的寒氣。
話來不及說出口,沈昭嬑看著她:“抱歉,我方才一時失手,打了張大小姐,是昭意無禮冒犯,請張大小姐原諒。”
她將張朝雲道歉的話,原話奉還。
張朝雲氣得臉色通紅,身子不停地發顫:“你……欺人太甚!”
沈昭嬑淡聲說:“張大小姐是天下第一才女,眉縣張家亦是天下第一文豪世家,橫渠書院更是天下第一書院,您的祖父渠梁先生乃為天下第一聖賢,被世人尊稱一聲聖公,享譽世名,名盛天下,想必也是熟讀經書典籍。”
張朝雲哆嗦著唇,身體顫抖著,就像打了霜的花擺子。
她耳裡聽到,沈昭嬑不高不低的聲音,婉轉從容。
“試問,《四書五經》哪一條禮、義、道、德是允許,是可以行無禮之事,說冒犯之言,做慢侮之舉?!張大小姐第一才女之名,不過爾爾!”
張朝雲強撐著搖搖欲墜的理智:“沈大姑娘這般咄咄逼人,便不算失禮麼?”
沈昭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看樣子,張大小姐做了慣了孤高之才女,想來不知凡塵女子皆受名聲束縛,你於妃選上,於宮中貴人,於滿京貴胄前,慢侮行事,身為女子,我當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