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慶章一人獨住廣南,閒暇之餘練上了書法。用他的話說,書法可以讓人修身養性,平心靜氣,同時還能舒展身骨起到鍛煉身體的效用,反正好處多多。
一開始水慶章隻是喜歡,後來越發覺得書法的妙處變得癡迷起來。
後來他的老同事,已經退下來的前人大主任尤明川給水慶章介紹一人,這人是京城乃至國內都很有名的書法家,寫的一手好字,力透紙背,筆走龍蛇,非常有氣勢。
受這位書法家的指導,水慶章的字大有長進。之後,他又通過這位書法家結識了同樣喜歡書法的一個人,而正是這個人讓他陷入麻煩之中。
這人叫霍奇風,大運貸款公司法人兼老板,六十多歲的小老頭,個頭不高乾巴瘦,禿頂,擁有南方人的一切精明。
和水慶章相識,霍奇風不討好不巴結,更不送任何禮物,在一起頂多吃吃喝喝,大多數就是研習書法,其他的一概不談。
水慶章覺得這樣最好,如果霍奇風搞商人唯利是圖的那一套,水慶章一定會敬而遠之甚至不再理會。
就這樣,他和霍奇風因書法而結緣,沒事時經常一起練字,切磋書法中的真諦和感受,關係逐漸變得很好很密切。
還彆說,霍奇風的字寫得的確很好,水平在水慶章之上,霍奇風完全是臨摹書法大師啟工的字體,有時候臨摹的非常像,真品和他的字在一起比較,難分真假。
不到一個月以前,霍奇風說他要回南方老家過年,分手之時,就把自己寫的一副字送給水慶章以作紀念。
這幅字完全模仿啟工大師的字體,是一幅長卷,水慶章看著跟真跡差不多,說明霍奇風已經達到頂尖水平,完全以假亂真了。
好友之間送一副字,還是對方自己寫的算不得什麼值錢東西,水慶章也沒多想欣然收下。
卻不成想,就在這事相隔沒多久,霍奇風的大運貸款公司出了問題,席卷儲戶幾千萬的存款逃之夭夭。
當時政法委書記溫義閣和市公安局局長潘慶賀一起向水慶章彙報這件事的時候,他也震驚不已。
同時,政法委書記溫義閣躊躇半天,婉轉詢問水慶章和霍奇風之間的關係。
因為在大運公司霍奇風的辦公室裡,高掛著一張他和水慶章的巨幅合影。
水慶章明白,這等於是溫義閣在審問他,隻不過懾於水慶章的地位和身份,沒有弄得那麼直白而已。
他便講了和霍奇風之間的事情,不過是練書法的趣友,泛泛之交。這張合影說明不了什麼,他就是沒想到霍奇風會拿他的合影拉大旗扯虎皮,以作為提高他的知名度和身份的東西。
可是從潘慶賀那裡反饋回來的消息卻不這麼簡單,潘慶賀說,霍奇風經常拿著他和水慶章的合影到處宣傳,他和市委書記關係如何密切如何牢靠,都達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為此,他的貸款公司在很多方麵都得到了市裡相關部門的照顧。其實早在很久以前,大運貸款就出現了資金鏈斷裂的跡象,隻不過相關部門考慮到市委書記朋友的關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當回事兒而已。
水慶章非常震驚,感覺自己似乎掉進陷阱裡,恐怕要殃及自身。有了這個警醒,他便拿出霍奇風留給他的那副字,找來徐忠德一起商議。
徐忠德對於書法一竅不通,感覺這也沒啥,不就是一副普通書法,書寫人沒有名氣不值幾個錢。
水慶章不放心,找來專家檢驗,這一檢驗不要緊,當時把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為何?
這幅字根本就是啟工大師的真跡,而且在落款和蓋章之處專門做了特殊處理,不用精密儀器看不出來。
其實就用一種特彆材紙,由霍奇風親手寫上自己的名字,蓋上自己的人名章,之後貼在啟工大師原有的落款和蓋章處,弄得嚴絲合縫,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
水慶章想不通霍奇風這麼做的目的,給他變相送禮?他都是一個要跑路的人了,用不到自己,何必送這個東西,得不償失。
那他是什麼意思,真讓人搞不懂了。
不過霍奇風弄這麼一出,真正是把水慶章害得不輕,那幾個專家初步估計,這副長卷按照市場價,最少在三百萬以上,這還是最保守的估價,實際送到拍賣公司,宣傳炒作一番,比這要高出至少一倍。
乖乖,幾百萬的東西,水慶章都夠判刑的了。好在他蒙在鼓裡不知緣由,又及時聯係徐忠德,等於上繳到市紀委備案,能減輕不小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