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阿利斯夫人……盧米安嚇了一跳,有種被人找到家裡來滅口的錯覺。
想到姐姐就在樓上,並且擁有超凡能力,他又平靜了不少。
緩慢吐了口氣,盧米安走了過去,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兩名女性,靠前那位套著條純黑而精致的束腰長裙,肩膀處搭著同色披肩,雙手套著薄紗長手套,頭戴一頂因為有所歪斜略顯俏皮的女士小圓帽。
她一身皆黑,隻胸前掛著條鑲嵌著黃金的鑽石項鏈。
這位女士眉毛略顯疏淡,明亮的棕眸含著笑意,褐色的長發挽成了高髻,五官分開來看都算不上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卻有一種乾淨而魅惑的美麗,加上她氣質高雅,站姿優美,讓盧米安門口染著些許緋紅的那片夜色都似乎因她而清新了不少,並隱約傳出淡淡的香味。
這正是科爾杜村行政官兼領地法官貝奧斯特的妻子普阿利斯夫人。
當然,在盧米安心中還要加上“本堂神甫的情婦”“疑似的巫師”“求助信嫌疑人”“教堂內那具白花花肉體”等修飾詞,隻不過這些都不適合說出來,否則必然會讓普阿利斯夫人當場改變臉色。
到時候,惹人憤怒是成功了,災難可能也跟著降臨了。
“普阿利斯夫人,有什麼事情嗎?”盧米安故意望了眼外麵的天色,暗示對方這個時間點上門拜訪好像不太好。
普阿利斯夫人紅唇泛著點水色,輕輕勾勒道:
“我來找你姐姐奧蘿爾商量一些事情。”
僅從容貌上看,她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過三十,有兩個孩子的女士,頂多也就二十七八歲。
盧米安斟酌了一下,讓開了道路。
他對走進門的普阿利斯夫人道:
“奧蘿爾在樓上,為某份報紙的專欄寫稿子。”
普阿利斯點了點頭,對身旁的女仆道:
“卡茜,你在樓下等我。”
“是,夫人。”穿著黑白女仆服飾的卡茜向溫暖的灶爐移了幾步。
盧米安則領著普阿利斯夫人,穿過廚房,進了樓梯。
剛到拐角處,普阿利斯夫人停了下來。
“怎麼了?”盧米安轉過身體,故作茫然。
普阿利斯夫人微笑問道:
“你是故意把那三個外鄉人帶到教堂的?”
來質問我了……盧米安不僅沒有慌張,反而鎮定了不少。
之前多次惡作劇惹人生氣的經驗告訴他,這種時候,千萬不能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也不能為自己辯解,最好的選擇是指責,指責對方犯了某個錯誤!
當然,這還是得視情況而定,扭頭就跑是備選方案。
盧米安迅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看著普阿利斯夫人道:
“你們居然在神的教堂裡偷情!”
他隨即張開雙臂,做出“擁抱太陽”的姿勢:
“我的神,我的父,請原諒這對有罪男女的褻瀆吧。”
普阿利斯夫人靜靜看完,嘴唇勾出了異常美好的弧度:
“我想神會原諒我們的。
“我之前看過一本書,上麵是這麼寫的:一位女士和她真正的戀人同床能洗清一切罪過,因為愛情使歡愉變得清白,就像來自最純潔的心靈。
“和紀堯姆.貝內在一起使我很愉快很開心,所以,‘永恒烈陽’也不應該對此生氣,這不是什麼罪過。”
你看的都是什麼書啊,女士……盧米安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接著又道:
“不過,這確實是對聖西斯的不敬。”
因蒂斯每一個地區都有一到幾名主保天使或聖人,他們或來自“永恒烈陽”教會、“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典籍,或屬於因蒂斯曆史上做出過特殊貢獻,名聲廣為流傳,得到兩大教會認可的那種。
而在達列日地區,“永恒烈陽”教會的主保聖人是聖西斯,也就是說,這裡每一座“永恒烈陽”的教堂其實都可以叫聖西斯教堂,隻不過,為了區分,僅有最大最核心的那座這麼叫,其他用彆的名字做了一定的代替。
所以,普阿利斯夫人和本堂神甫在教堂裡偷情相當於聖西斯的管家偷偷帶人回來,占了主人的臥室,並做了不道德的事情,是對這位主保聖人的極大不敬。
“是啊。”盧米安沉重點頭,“本堂神甫他難道不羞愧嗎?”
普阿利斯夫人噗呲一下笑出了聲音。
笑完之後,她對盧米安道:
“當時我也勸過他,我說:‘啊呀呀,我們怎麼能在聖西斯的教堂乾這種事?’
“你猜本堂神甫怎麼說?
“他說:‘哦,聖西斯隻好委屈一下了’。”
在類似方麵沒有經驗的盧米安一時竟不知該怎麼接這些話。
“他在褻瀆聖人!”終於,他憋出了這麼一句。
普阿利斯夫人露出了回憶的表情:
“他就是這樣的人,膽大,直接,仿佛一個強盜,罵著臟話就撞開了你心靈的門,和達列日那些紳士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