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地停下了步子。
倒不是巷子窄,她擋了我的路,而是她說的確實引起了我的興趣。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見我開口詢問,她雙眸一亮,忙答道:“我……我叫蘭音兒!”
“你說,你識字?”我問。
她連忙點點頭。
“讀過些什麼書?”
“我父親從前是教書先生,蒙學裡的幾樣全都讀過,還會念些詩賦。”她說罷,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不會作詩。”
我說:“你父母呢?”
“去年旱災,全都亡故了。”她說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親戚想把我賣了,我就逃了出來。”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她的聲音愈發哽咽,“都被賣了……”
“在這街上流浪了多久?”
她掰著手指,稍稍算了算,答道:“快一年了。”
“我看街上的乞兒都是成群結隊的,也有吃有住,你怎麼不跟他們湊一起?”
她露出不屑之色,道:“跟他們湊一起,便是入了他們的幫派,日後隻能在這街上混日子。那不是正道,我不走。”
我有些哂然。這年月,很少人會提什麼正道,尤其是食不果腹的人。
“不是正道又如何。”我說,“你找地方做活,也不過是為了有吃有住,與加入那些幫派區彆何在?”
“自是區彆大了。”蘭音兒眼睛睜得圓圓的,“我還要去把我的弟弟妹妹都找回來,若陷在那等地方,我又如何去找?
”
心頭被什麼觸了一下,
我想起了兄長,還有那幾個我並不熟悉的庶出弟妹。
沉默了一會,我看著她:“道德經、南華真經之類的,你讀過麼?”
——
我並非鹵莽之人,將蘭音兒留在身邊之前,我將她帶去了秦叔那裡。
一個月之後,秦叔將她的身世查清,倒是與她自己說的並無二致。
“人倒也機靈,不過品性如何,無人可作保。”秦叔對我說,“娘子要將她留用,還須謹慎才是。”
我沉吟片刻,道:“她的弟妹,秦叔能找到麼?”
秦叔道:“鄉裡的人牙子,喜歡在一個地方做買賣,隻要找到她的家鄉,順藤摸瓜當是不難。”
我頷首:“此事,便交給秦叔了。”
秦叔很是詫異:“娘子要為她做這事?”
我笑了笑:“秦叔不是擔心知人知麵不知心麼?我父親說過,人心向來不可揣測,不到真正的關頭,亦無從窺測。不過世人所求,無非一個利字,隻要拿住了真正在乎的東西,利益不悖,便不必擔心出賣。再說了,我已經一無所有,甚至還是罪籍,比這蘭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又擔心什麼賣不賣的。”
秦叔看著我,長歎一口氣,終究沒說什麼。
有一件事,我特地問過了秦叔。
就是關於當年先帝讓父親查杜行楷的。
秦叔沒有否認。
“當年國公確實將此事交到了在下手上。”他說,“發現娘子與齊王之事的,也是在下。“
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