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上皇道。
太後看著我,雙眸深深,一字一句皆是清晰:“玄真雖是戴罪之身,可無論家世人品,皆當得起明媒正娶,冊封為太上皇後。此議,上皇以為如何?”
我怔了怔。
殿上,又驚起一陣嗡嗡的議論之聲。
太上皇也看著我,少頃,道:“太後所言極是,朕正有此意。”
太後笑容滿麵,親切道:“玄真,還不謝恩。”
心砰砰地撞得比先前更加劇烈,我下跪之時,隻覺得自己像在做夢,整個人的魂魄都似乎遊離在外。
——
“玄真謝上皇隆恩。”我叩首道。
他的聲音,仍是一貫的平靜,仿佛一切都不曾在意料之外。
“愛卿平身。”
——
一場端午宴,在鬨哄哄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了我和太上皇的定婚宴。
雖然宗正卿趙王又因為身體不適養病去了,沒有到場,但一眾宗老都在。在太後的主持之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為婚事商議了起來。
至於我,在他當眾許諾明媒正娶的那一瞬,就已經成了待嫁之人。於是,我一下從一個出家之人,重新變回了閨秀,仿佛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再不合適見人,被宮人們簇擁著離開。
第一個來找我的,是明玉。
她坐在我麵前,盯著我,神色複雜,好一會也沒有說話。
“帶瓜子了麼?”我問。
她將腰間的荷包拿出來,打開,
倒出一小堆瓜子。
我心情煩躁,不客氣地抓起一小把嗑起來。
“萬萬沒想到,他落在了你的手上。”
好一會,她憋出來這句話
。
“是我落在了他的手上。”我冷冷道。
明玉目光不定,少頃,長歎一口氣:“董淑妃那蠢貨。”
我說:“太上皇那些話,你信麼?”
“哪些話?你跟他私通麼?”明玉冷笑,道,“你要是想跟他私通,當年就做了,何必現在。”
一顆瓜子被我不小心咬斷,廢了。
“所以我說董淑妃是蠢貨。”她也抓起瓜子,嗑起來,“今日這事,本就是衝著你來的。你那發小前陣子冊封的宋婕妤,不是個軟柿子,天生一副利索的嘴皮子。董淑妃好幾次想在她麵前擺譜,都被她頂了回去。偏偏你發小又寵著,董淑妃有氣無處撒,就認定了是你在背後給宋婕妤撐腰,打算舊賬新賬都給你算了。那張謨早就投在了董裕門下,為他辦事。兩邊串通一氣,就有了今日這一出。”
我看著她:“如此說來,你早知道了?”
“我隻知道她恨你,以及張謨是她的人,至於她要怎麼做,我是不知道的。”她無辜道,“再說了,董淑妃討厭你又不是什麼秘密,這宮裡想把你弄下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這都是馬後炮,我嗑著瓜子,沒答話。
“沒想到,她千算萬算,漏算了太上皇。”明玉唇角一彎,露出嘲諷之色,“太後也不是吃素的
,順水推舟,非要他立你做個太上皇後,看著竟是跟太上皇一夥似的。隻有董淑妃吃了癟,當真大快人心。”